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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是周末,姜言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开车回家。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母亲虽然没有责备,但自己却有一丝愧疚。
汽车动之际,几个熟人正好路过,其中一人正是当的茶企老板姓何,其他几人是镇上的个体户。
“小姜啊,周末也上班啊?”何姓老板有些调侃的说。而其他几人却是称呼自己为姜行长。
一阵寒暄过后,姜言开车走了。点上一根香烟,听着熟悉的音乐,好让自己放松下来。自己开的虽然是一辆便宜的小轿车,但也是合资品牌,只是手动挡的车算不上舒适。
他是真的累了,更有心力交瘁的感觉。汽车不紧不慢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着,吹着窗外的风,此刻终于放松下来。逃离了办公室,终于可以享受片刻的宁静,他甚至觉得开车也是一种放松和享受。
“终于可以休息半了,舒服!”姜言独自感叹着。
时值三月,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车开得不快,窗外的风也很清爽,之前沉闷的心情不由得好上了许多。
半路,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诸葛二字。姜言的眉头深深一皱,一阵烦躁的心绪油然而起。铃声足足响了半分多钟,他没打算接任由它继续响着,反手却是提高了音乐的音量。
车不快,一百多里的山路也就用了一个多小时。停好车,却是看到了手机竟然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诸葛打来的。
“又是那破事!”姜言嘀咕了一句。
锁好车门,他看到母亲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脸上满是笑容,显然是等了一会儿了。姜言不由得理了理一脸的愁容,朝着母亲笑笑,几个大步便上了二楼。
其实,几乎每次回家,母亲都会站在阳台上张望。因为父亲远在千里之外的阳城打工,又因为自己的工作在乡下,回家的时候很少,母亲难免孤独。
因为姜言回家偏晚,所以每个周末的午餐都在一点多钟。他的单位也有食堂,可回家陪母亲吃饭也是惯例,即使有些应酬也不例外。所以在金渠镇,大家都觉得城商行的姜行长有些不太好请。
不大的出租房他们已经住了十年,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每逢周末,母亲也会站在阳台上等他回家,如今依然如此。
晚上和父亲通电话,因为父亲晚上才会有时间,父亲想多加点班,这样才能多挣钱,好给儿子买房。之前的打工生涯,本来是凑够了付的钱,但姜言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城商行的工作,因为是在乡下上班的缘故,所以先给姜言买了车。
姜言的父亲姜五福是农民出身,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也立过功,退伍之后很多战友都有了正式的工作。姜五福一向老实更不会搞关系,所以退伍之后就当了一辈子的农民。
他曾经就见过父亲的勋章,那是一枚二等功的勋章,勋章很沉,熠熠生辉。只是后来家中失火,这勋章也就损毁了。
姜言也曾问过父亲,为什么错过了安排工作,也不至于一辈子的辛劳。父亲没有多说,死活不让他去当兵,算是有些埋怨吧。
双方通话,除了嘘寒问暖之外,也就是忆苦思甜之类。
父亲很在乎姜言的工作,姜家算是出了一个人才。毕竟对于世代的农民家庭来说,有人参加工作就是值得炫耀的事,况且姜言还在银行工作,经过三年的打拼,现在还是金渠城商行的副行长。
今的通话很久,还是父亲打过来的,因为他有了自己的手机。不再像自己上高中那会儿,通电话总是一分钟。
想当初,自己还因为这事儿埋怨过父亲,双方的通话常常都是二十来秒就草草挂掉,虽然自己知道这一分钟的惯例,但也计较过剩余4o秒的得失。
姜言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一分钟的典故。他上高中的时候,父母都在阳城打工,但母亲无法承受连夜加班的辛苦,旧病复,不得已要回家疗养,家里也因此安装了一部座机电话。
听母亲说,当年父亲把她送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就在汽车动之前他总在长长的车窗外转悠,显然没有找到她的座位,再后来就是买水买瓜,几番叮嘱。
汽车动,母亲见他双眼微红,索性拉上了帘子,自己也忍受着离别的心酸。就在汽车出站的时候,母亲却看见一道蹒跚的身影追着汽车,此刻已经毫不掩饰的哭了起来。
母亲一眼就认出了父亲,因为他小腿上的伤病还未痊愈。母亲常说父亲属狗,是个命苦的人,一生辛劳只为妻儿。
之前,母亲也到阳城打工,进的是同一家做家具的工厂,父母终于在荔枝林里租了一间小房,只是能遮风避雨的那种。母亲现了父亲的腿伤,本来只是小伤感染,但父亲舍不得花钱,更舍不得请假治疗,越拖越久,整个小腿都已经炎化脓了。
要不是母亲也去了阳城,不知道这伤要拖多久。母亲要他请假治疗,但父亲不同意,说自己已经买了药膏,这都已经好了很多了。母亲半信半疑,这就算好多了?那以前自己没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样?他一个人住在工厂里面又是过的什么日子?
听母亲说,父亲一个人在外打工的日子,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下几块钱,都是用来打电话的。母亲过去之后,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一个月3oo的房租已经很奢侈了。
母亲心疼,就向小组长老乡告了状,组长来自川中,他们说着同样的方言,就給批了五的假,算是格外开恩了。
父亲在诊所消了毒上了药,花费了3oo多。父亲觉得诊所太贵,有意记住了医生开的药方,在药店买了剩下几个疗程的药品。
治疗自然少不了消炎,父亲以前也跟大伯姜伯宣学过医,给自己打针也不在话下。只是这针头钝了,一针扎到膀子上再也无法进入肌肉层,父亲知道针头没有进去,却是一声不吭的继续推药。
母亲看到膀子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准确说是一个半透明的囊,心中尽是心疼和无奈。父亲却是一脸的平静,说是等包消了,这药效自然也被吸收了。
之后的几便是安排母亲回家的事宜,一向不舍得花钱的父亲还特买了鸡,母亲也买了桔子。母亲说,看见父亲吃桔子的时候狼吞虎咽,可见平日的他是舍不得买的。
母亲回到家算是稳定了病情,只是一个人在家免不得满脸的愁容,所以每到周末就站在阳台上等儿子。
不过还好,一家人的苦难终于过去,没有体会过痛苦的人不足以谈人生,所以一家人经常忆苦思甜。
如今的姜言也不负所望,大学顺利毕业,还考上了城商行的工作。姜言自然继承了父辈勤劳本分的优良传统,几年来也深得领导的重视,做上了支行的副行长。
电话中,父亲忆苦思甜,还爆料说当年得知他考上了大学,自己一个人嚎啕大哭了一场,终于说出了一些苦楚和辛劳。真的,父亲的苦难他真的不敢想象,即使给他一万字也说不完。
母亲只知道每次打电话只打一分钟,还是从电话亭里打出来的,因为下一分钟就要多花三毛钱。很多时候,他们的通话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几句话,剩下的就是父亲那边的沉默,直到一分钟即将结束。
这个话题,母亲说过,还带有调侃的语气:“我就知道他在那边干嘛。”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有些哽咽,些许调侃的语气算是在儿子的面前化解尴尬吧。
以上总总,算是一家人的闲谈,大家都很重视姜言,希望他珍惜工作,用父亲的话说就是,你这工作比起一般人实在是太轻松了。
而姜言却是想着多挣些工资,买个房子,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不能让父亲在外面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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