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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心有不舍，黑泽律还是细心照顾着小雀，衷心希望它可以早点恢复，能够在蓝天上自由地翱翔。

  可现在……

  小雀的头歪向一边，在草丛里一动不动，额上那点红色像是一团火，和夕阳一样，烫伤了黑泽律的眼睛，它有着玻璃质感的圆眼睛里透着死亡的灰败。

  她跪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小雀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放在手帕里，眼睛下面湿乎乎的，像一滴泪，又像是无声的泣血。

  黑泽律拿着手帕包住小雀，就像刚捡到它时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回家。

  “妈妈，妈妈，我找到小雀啦！”

  “小雀……”她的妈妈捂着嘴，模样的凄惨的小雀让她也无比惊讶。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黑泽律狼狈却绽放笑容的模样，她沉默着把小小的孩子抱了个满怀。

  “妈妈，小雀它为什么不动了？我听你的话，没有随便动它的翅膀呀。”黑泽律一派天真，她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小雀再也不会和她一起玩耍。

  黑泽律对于十岁以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唯独这件事，她清楚地记得抱着她妈妈落了泪，一滴眼泪掉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你会和我一样，看见那些奇怪的东西啊！”妈妈的声嘶力竭让她至今难忘。

  刚下班的爸爸听到哭声，顾不上换鞋就冲了进来，把黑泽律连同她的妈妈一起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们，我会保护你们。”

  *

  小雀被爸爸埋进了院子里，有着麻雀窝的大树的树下。

  铁铲亲吻泥土的声音，像是锯子刮在神经上，一点点厮磨着，直教人感到神经衰弱，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天晚上，她攥着那个包过小雀尸体的手帕入睡，然后她看到了小雀，和它额上的火红。

  记忆的碎片落入心湖。

  那是小雀的记忆。

  是小雀死亡前的景象。

  小雀翅膀并未好全，滑翔出围墙后，它只能在草地上蹦蹦跳跳，一个男孩现了它，小小的麻雀飞不高，被调皮捣蛋的男孩抓住，他得到了宝物一样兴奋地把小鸟抓在手心，展示给他的伙伴们。

  孩子们争抢着的“玩具”，他们追逐打闹，毫不在意小雀的感受。

  他们掰折小鸟的翅膀，撕扯它的羽毛，把它高高举起然后扔下。身体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它的后脑重重地砸在石子上，没了声息。

  见了小雀没了动静，孩子们失去了对它的兴，忽然一个孩子惊呼起来，他抓住了一只蚂蚱，孩子们又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最后，印入小雀眼睛的，是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满面笑容，在夕阳里各回各家眼睛里闪着光芒没有一丝阴霾。

  孩子的恶意最为纯粹，也最可怕。

  因为无知，他们对于所有事物都没有敬畏之心，他们既可以纯洁如天使，又在恶劣时同恶魔媲美。

  小雀死了。

  本应该自由飞翔的鸟儿永远跌落，黑泽律想要它飞翔的愿望，原本像是精品店里的水晶球那样璀璨美丽，可水晶球里城堡连同小女孩的梦，一切都被摔得粉碎。

  太阳彻底沉底，天色变得暧昧不清，下一秒就要彻底坠入黑暗，那些本因为阳光的庇护而暂时潜伏的家伙们蠢蠢欲动。

  不知何时，许多的麻雀从黑暗里聚了上来，围着她叽叽喳喳叫着，它们的叫声十分聒噪，像在争论什么重要的大事，往往叫一会儿，然后盯她一会儿。

  额头有着一点火红羽毛的小雀，从麻雀堆里走了出来，小小的麻雀张开翅膀，竟是能自由地飞了，它扑闪着翅膀，然后落在黑泽律的手心。

  小鸟的短喙啄了一下她的手心，黑色的污秽从它的羽毛的边缘里渗出，将它染成了黑色，也把黑泽律的手染成了黑色。

  那些围着黑泽律的麻雀的叫声突然停了下来，悄无声息。

  那些小鸟儿死状各异，它们无一例外，都是被折磨致死的。

  到处都是粘稠的血，上面黏连着细小的羽毛，就连她的手上也全都沾满了。

  那些血聚集成一团，越来越红，红到极致变成了黑，化成了一只黑色的鸟。

  麻雀们变成了长着黑色翅膀的小怪物，它们是无数被折磨致死的小鸟们的怨念集合体，可它们太弱小了，都只有小小的一团。

  只能聚合在一起。

  小雀飞下她的手心，撞入那黑鸟的身体，融成一体。

  太弱小了，所以任人宰割。

  她想象着【小雀】变得巨大，于是乎黑色的大鸟被她创造出来的，成了【小雀】灵魂的载体。

  【小雀】活了。

  以另外一种姿态存在于世。

  这扭曲了黑泽律对于生死的认定，以至于后来她滥用了自己的能力，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黑泽律只能想起一句话来对自己一遍一遍重复，那就是，残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不要相信什么人性本善。

  曾以为孩子会是世界上最为纯洁的存在，他们对待所有好的不好的都会予以笑容与爱。

  现在只觉得，荀子说得对，人的本性是恶，只有通过后天的教育才能使人知善恶，识美丑。

  而她的老师们，教会了她如何去爱自己，爱这个世界。

  *

  “虽然有所耳闻，但是你这受诅咒青睐的体质可真是够麻烦呢。”五条悟眨眨自己的眼睛，又大又漂亮的眼睛再配上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让他的年龄比实际看上去更小，“长时间与诅咒共生，你会被它同化，化为诅咒的养料，未来会逐渐成为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