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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诅咒（第1页）

荒时暴月的，刺史也自然犯大愁。然而李重角被呵护得很安乐，感觉不到窗外的炎热，更不知窗外事。≈1t;

终于有一天，天打起阴来，大风吹起来，好久没有过的滚滚乌云严实地堆满天空，不时有电光和雷声。≈1t;

人们纷纷出门敲锣打鼓迎接这场将至的喜雨。李重角听见街上很热闹，就拉着姬如出门凑热闹。≈1t;

逢着事，邻居街坊总喜欢吆喝着说一说，满街的人都在说着大旱的事儿。李重角听了，变得敏感起来，他从“五月初七最后一回下过一场足墒雨”，想到五月初六晚上惊魂的遭遇，他顿时害怕起来。≈1t;

雨迟迟下不下来，多少人仰着面等待第一滴雨的亲吻，他们的脖子都伸得酸痛起来。忽然云脚低处出现一条龙，盘旋，长啸。人们越聚越多，都为求雨。≈1t;

李重角看到龙，害怕极了，拼命往人群外面挤。这时龙飞到他的头顶，声如闷雷：“长角的小家伙，你跑也没用，我已经在你身上施了魔咒，你背负横天烈焰，所到之处滴水不降，不管你是生是死，都逃脱不了！”≈1t;

百姓很快把李重角围得水泄不通，以愤怒的目光逼视他，有人厉声问为何得罪了龙。李重角瘫在地上，横竖不吭声。姬如急出了眼泪。这时候，刺史带着差役开路，走进人群，他跪问龙：“我的外孙究竟怎么得罪了龙王爷的，还请龙王爷明说，我们实在不知情啊！”≈1t;

“他戳坏了我的眼睛！”龙愤怒地说。≈1t;

“他一个娃娃，怎么能——”席禛不敢相信，但仔细一看，龙果真是独眼的。≈1t;

“端午过后，我顺江一路吃来，已经是五月初六的晚上，水里的粽子已经被水族子孙吃尽了。不过，很晚了水上仍有船，我以为是施食的，就朝船游去，刚到船下，万万没料到会有一根罪恶的竹竿刺进我的眼睛。戳我的是一个长着犄角的小娃！”龙回忆说。≈1t;

“但是这是我一家的罪孽，求龙王爷开恩，放过无辜的百姓吧！”席禛哀求。≈1t;

“不用求我——”龙没说完就隐入云里不见了。≈1t;

席禛气得不行，去拎起李重角，厉声责问他究竟怎么得罪了龙。李重角哽咽着说自己捞笛子时误伤了龙的眼睛。席禛听了，犹如五雷轰顶，拧住李重角的耳朵，并大吼：≈1t;

“闯这么大的祸，为什么不早跟外公说？一直瞒，一直瞒，瞒得过去吗？！你知道多少百姓为你的祸事在受大苦吗？”≈1t;

“您不是叫我好好念书，不要管外面的事吗？外面大旱您不瞒得紧，我会不知道百姓在受大苦吗？”≈1t;

李重角反问得外祖父没了言语。匆忙赶来的外祖母盯着外祖父说：“罪人都是我们自己啊，哎，宠坏了侄子，又宠坏外孙。”≈1t;

满街驱赶李重角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席禛心事在翻腾，因为这个外孙，我先是差点被砍头，这回又让我失去民心，你是个不祥的种！——恨归恨，就只这一个根苗，断不得啊。≈1t;

突然他疯也似的向天大喊：“就一雷把我劈死吧，我来担待所有的罪孽！”可是电光划破黑暗的云层，伸不到地面，雨还是没落下一滴。驱赶声静了，静得死气一片。≈1t;

李重角歪在地上只是哭，身上直哆嗦，什么也不敢想，几乎处于昏睡状态。姬如紧紧抱着寡妇的胳膊，她们都不敢说话，都怯怯地看着席禛。≈1t;

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席禛到底还是忍痛割爱。他决绝的对李重角说：“你自己造的孽，归州留不得你，你只能哪来的回哪去。”≈1t;

李重角嚎啕大哭起来。姬如慌了，扑通跪下为李重角求情，求刺史，求百姓，求云里的龙。席禛见外孙舍不得走，只好违心地让他舍得，竟对他吼：“我没你这个赖着害人的扫把星外孙！”由于太激动，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捂着胸口，咳嗽着，被人扶回府去。≈1t;

李重角猛地醒了，擦亮模糊的泪眼，一边努着嘴说：“外公不要我了，外公不要我了，我找野人母去……”一边要站起身，腿麻木得一时动不得，舅母给他揉捏了一会儿才能动。≈1t;

这时来了两个官差要强行送李重角回熊山，李重角决不依从，又挠又咬，他只要结巴叔叔送他。舅母叫官差放下李重角，又叫丫环备了行李，她亲自去将李重角托付给结巴叔叔。≈1t;

他们找到结巴叔叔，一说送李重角回熊山，他就答应了，无须解释什么，他似乎早有预料。结巴叔叔把他的老母托付给寡妇看顾，然后背着行李拉着李重角就动身了。≈1t;

李重角不停地回望，眼里噙着泪，心里有太多的不舍。没走多远，他飞也似的跑回去，要舅母留下姬如。舅母答应了，并要李重角在灾难过去了再回归州。≈1t;

李重角说，只要有解除魔咒的一天，他会回去的。然后他望着姬如，一肚子话却说不出来，在结巴叔叔的催促下，才泪眼别了泪眼。≈1t;

天色又黑了几分，雷电要摧毁一切。在没有鸟飞兽走的无端狭小了的天底，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越走越小，当他们融进墨色中时，雨终于落下来了，不再是薄薄一层，而像瓢泼，嘈切如魔鬼的狂笑，然而归州的百姓在雨中舞蹈。≈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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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角与结巴叔叔走到天黑就找一户人家投宿一宿。然而走到第二天晚上，就没有人烟了，他们只好在岩洞里过夜。≈1t;

又走了两天，他们遇到了匆忙回家的猎人，说是山上有野人。李重角就吹响魔笛，盼着野人母能听得见。笛声飘荡在山间，急切如雏鸦啼食，不久果然对面山腰传来了野人的嚎叫，很快几个野人出现在山麓，其中就有野人母！≈1t;

李重角飞跑过去，扑进野人母的怀里只是哭。野人母的大毛手轻轻抚摩他，它口中出温和的声音。李重角哭得心里通畅了，就着毛擦干眼泪，回头看结巴叔叔，却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