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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人生如流水（第1页）

穆休犹如一代高僧般讲述佛法，字字珠玑，棚子里寂静无声。

天色转黑也无人在意，只是没有人注意，此时坐在凳子上的雪落面色清冷，双目微眯，冷冷的看着穆休讲法。

“呼，好了，长阿含经我们就先讲到这里，今天只是粗略了解，明日我们讲解中阿含经。”穆休伸了伸懒腰，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全身筋骨终于得以放松一般欢呼雀跃。

第二日，穆休久违的早起，看着窗外依然漆黑一片，有些纳闷的起身，根据自己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现在应该是朝阳初升的。

穿戴整齐，独自走出草庐，穆休抬头望天却不见日月，仔细回想这一处世外桃源，不禁莞尔。此处乃是一处山中夹缝，能够看到的天仅有那么两指长短，见不到阳光也是理所当然，只有太阳高升时，这里才能骤然大亮吧。

由于心脉震荡，暂时不能动用内力，穆休也只能将太祖长拳一招一式拆解开，缓缓的抬腿，轻轻的出拳，这一次却让他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感悟，渐行渐缓，越能感受到每一处骨骼和肌肉传来的律动，一招一式间，虽缓而不慢，流畅如水波流转。

一套太祖长拳下来，穆休只感觉全身上下无比通透，好似身体每一个气穴都可以自由张合一般。

舒展一番身体，走到小河边，模糊间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却是雪落，穆休有些惊愕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恩，你的太祖长拳打的不错。”雪落也没有回身，只有她的声音传来，冷似冰泉，滋润万物却也冰冷刺骨。

“你怎么了？”穆休有些好奇的走到雪落身侧，看向坐在河边的她，此刻的她犹如一尊石像，只是静默的看着眼前的溪流。

“这水波流转，自由自在，永不停息，也不知是从哪里来，最终又将去向何方？”雪落的声音清冷依旧。

看着雪落虽然与平时有所不同，但那副与自己很熟悉的模样又做不得假，穆休也不再多想，坐在她的身边看向那潺潺流水。

“这水不是天上来就是地下所出，之所以会流动则是因为高低之处不对等，有落差就会有变化，看上去是自由的，但去向何处却也不是它自己决定的，不是进入所过之处的土壤之中，就是汇入大海吧。”

一声叹息，是穆休的，也或许是雪落的。

“那生而为人又有自由吗？”

“在这世上谁又能自由呢？”穆休转过头看向雪落那微眯的眼睛，“我们又何尝不是牵线木偶般奔波与世上？”

“那人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呢？”雪落转过头看向穆休。

穆休第一次看到雪落这样的眼睛，眼睛好似没有焦点般，无神却又那么的冰冷。

“虫之一生既短暂又无奈，一辈子可能也爬不过一座土坡，但总有那么几只，有机会破茧成蝶，穿梭在花草丛林之中。”穆休眼神越坚定，离开雪落的双眼，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只要活着，就有意义。”

“希望我们都是那一只可以破茧成蝶的虫子吧。”雪落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山间裂缝。

此时已有一束光照进山谷，旋即光束逐渐扩大，变成一片光华照耀，漆黑如墨的夜瞬间太阳当空，山谷也骤然大亮。

雪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没有多少的泥土，也不言语，独自走回了她休息的草庐。

穆休的心情也好很多，举起一捧流水，泼在脸上，神清气爽，对着山间裂缝大声喊了起来，压抑和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穆兄，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啊？”钱守巳也从另一边的草庐走了出来，随后三七也跟了出来，谷里只有三座草庐，穆休一间，雪落一间，钱守巳只能和三七挤在一起了。

“是啊，这里的风景别具特色，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日出，让我感觉到那蓬勃的朝气。”穆休张开双臂，拥抱着这里的风，内心却出奇的平静。

“走走走，不必感慨了，我们该吃饭了。”钱守巳揽住穆休的脖子就往棚子里走。

“早上我们吃什么，我来打下手，最近都躺的麻木了。”穆休也少见的活跃起来了。

“今天吃什么呀？快饿死了。”雪落也跑了出来，盯着钱守巳，就差拎起他赶紧去做饭了。

“我们一起帮忙吧。”

“好呀。”

饭后，穆休还是先带钱守巳诵读《中阿含经》三遍，特别是断句和音，紧接着还是逐字逐句讲解佛经的释义及因果报应之说。

晚上用过餐，所有人都待在棚子里各自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钱守巳认真的颂经并体会其义；三七则是翻看着医书的同时仍不忘和穆休探讨；雪落则在那里认真的呆，不时的脑袋点一下，大眼睛已经几乎睁不开了。

而穆休也是翻看着几本道书和医书，昨天到今天他已经读过六七本书了，认真看两遍就将书背下来了。

将看完的书合上整理在一起，闭上眼睛回忆了一番，穆休走到雪落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时辰不早了。大家也看完了也准备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雪落也紧跟在身后，跑了出来，有些低落的说：“穆休，明日我就要走了。”

穆休回过身来，看着雪落那有些忧郁的大眼睛，心里也很是难舍，就好像他说的流水一样，看似自由，实则…

“你要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穆休有些扭捏的说。

雪落也不说话，只是摇头，盯着穆休看的大眼睛有些湿润。

“你…别哭啊。”穆休看着默默流泪的她，更是手足无措，焦急万分，想去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张口，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之乎者也都白读了。

“噗嗤，你个大笨蛋。”雪落破涕为笑，投入穆休的怀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人家只是希望你可以抱抱我。”

穆休倒是不急了，反倒变成了一块木头，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是双臂下意识收紧，将雪落搂了个满怀。

雪落则是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穆休的体温，她是多么不愿离开这里，离开穆休，但，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