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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沈母半信半疑地看著潘素歌,又質問道,「信在哪裡?」
潘素歌指了指屋中的桌子,低聲道:「就在那裡。」
沈母這才折身回去,果然見那桌子上有一封信,這信的內容,潘素歌大約也是記起的,是自己上輩子要穆清寫的,是說要跟沈家恩斷義絕的話,讓他們就當沒娶自己這個媳婦,還貶低了沈策。
可是如今她也是沒法了,只能先將一切推給那可惡至極的穆清!該死的人販子!她日後一定要報仇!
果然,沈母一拆開那信,便變了臉色,將信遞給了沈策。
「婆母,夫君,那穆清可是寫清楚了?我跟他說,我外出打工,掙了月錢自是會寄回給夫君看病的——」潘素歌小心翼翼地瞄了沈策一眼,只見他神色冷冽,眉目深沉,正要開口,卻先咳嗽了兩聲。
「確實是寫了,是我們誤會你了。」沈策看完信,用手帕捂住嘴,竟是咳出了血絲來。
潘素歌看著他這個模樣,心裡到底有些感動,這個人後來不僅戰功赫赫,也是個實實在在的君子,即便前世自己這般作死,後來他功成名就了,竟還願意掏錢將她贖身,放她還鄉——便是如今,明知道這信寫的不是什麼好話,他卻還顧忌自己的顏面。
沈母看過信,自然知道這是沈策在幫潘素歌,她是下定了主意要給潘素歌一點教訓的,怎麼輕易讓她就此揭了過去?說她是受那穆清矇騙,她絕對是不信的!
若真是打工,那穆清又怎麼寫下這樣一封信?
「我沈家雖然窮了些,可到底沒有家徒四壁吧?是吃不起飯了,還是穿不起衣了,要你一個嫁娘去打工?」沈母冷冷地掃了潘素歌一眼,聲音嚴厲地逼問道。
這話問得正是點子上。
潘素歌含淚看了一眼周圍的鄉親,最後咬了咬牙,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沈母跟前。
「我知道沈家不會短我的吃穿,可是我有愧婆母,有愧夫君,這才想著去打工補貼家用的!」潘素歌盯著沈母嚴肅冷厲的眸光,哽咽著道,「沈家娶我,明媒正娶,還給了二十兩銀子的聘禮,面子裡子都給足了我們潘家,可是——」
潘素歌刻意一哭,隨後拔高了聲音,抽噎道:「可是我娘家潘家,卻從小苛待我,竟將聘禮全部貪墨了,抬了幾抬的嫁妝,全是我哥嫂不要的破舊衣服,便是棉被,也是舊的,只弄了了個套子,我心裡有愧,覺得無顏面對沈家——」
「你這死丫頭,你說什麼!你亂說什麼!我給你抬了六抬的嫁妝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竟敢如此敗壞你爹娘!」潘母一聽潘素歌竟然這般將他們剋扣嫁妝的事抖露了出來,氣得上前就要擰潘素歌的耳朵!
「岳母,素歌如今是我沈家的人,便是有什麼不對的,我作為夫君自會教導,希望岳母給沈策一點薄面。」沈策見潘素歌痛得皺起眉,一雙眼早就淚水汪汪了,雙眸冷冷地掃了一眼潘母,出言警示道。
「哎喲,這個潘婆子也是的,都嫁出去的閨女了,還打打罵罵,說她貪墨嫁妝,肯定是真的了!」
「誰不知道她對素歌不好,剛才還讓沈家打死素歌呢!都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
「就是啊,領了人家二十兩銀子的聘禮,竟然用舊衣服作嫁妝!一分錢不出,這不是賣女兒嗎?」
周遭的鄉親開始紛紛議論起來,說得那潘母潘父,還有潘家的兄嫂那是面紅耳赤。
「二狗,去將潘家的嫁妝箱籠抬出來看看。」沈母一聽潘素歌這麼一說,本來對潘素歌的恨意瞬間轉嫁到潘家的身上了!
她沈家雖然是寡婦帶兒,她兒子現在也落魄了,可卻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丁二狗是跟著沈策一起退伍的,還有羅大虎,徐成等人,都是當過兵的,三兒兩下便將潘家那六抬嫁妝箱籠抬了出來,當著鄉親的面打開了——
看熱鬧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去瞅,果然見那箱子裡都是一些舊衣服,連棉絮都掉出來了,還有一些陳穀子爛番薯,最好的東西便是一套半不舊的碗碟了,可那碗,竟還破了一隻,當真是寒酸至極了!
這也難怪潘素歌覺得沒臉面對沈家啊!給了整整二十兩的聘禮啊,便是像樣的柜子凳子都沒有,你讓人沈家怎麼看她?
「這——這——」潘母一見這陣仗,知道自己若是再不挽救,這顏面都要丟盡了,她還有一個小兒子沒有娶親呢,日後誰家女兒還願意嫁到潘家來?
「這都是誤會啊!誤會!」潘母趕緊跳了出來,對著沈母好聲好氣道,「親家啊,這都是誤會,我們給素歌準備的嫁妝,可都是簇的衣裳棉被,可能是成親當日太忙,他們裝錯了,肯定是裝錯了。」
這都能裝錯?莫不是瞎子?這是假話,在場的人自然都能聽出來。
「既然是裝錯了,那娘還不趕緊讓人換回來,難道真讓我用著這些東西嗎?」潘素歌抹了一把眼淚,委屈巴巴地說道。
「換回來!馬上換回來!」潘母咬牙切齒地瞪了潘素歌一眼,忍著肉痛,招了招手,對潘素歌的大哥潘大福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回去看看,你妹妹的箱籠是否在家裡,給她換回來!」
「可是娘——」潘大福自是不情願的,說好了讓那買的東西給他們用的,舊的給潘素歌,怎麼又要換回來了?
「還不去!」潘父也出面狠狠吼了一句這蠢兒子,潘大福這才不情不願地回潘家了。
潘素歌看著潘母那青了又白,紫了又黑的面色,只覺得心裡痛快。潘家自小對她沒有一日好的,不是打就是罵,用的從來都是哥哥弟弟用的舊東西,吃的向來是剩飯剩菜,如今竟然連自己的嫁妝都貪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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