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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吗?”边庭脱下雨衣。
顾长愿摇头,边庭只好把保温桶搁在桌上:“高排长去准备脸盆和床单了,一会儿送过来。”
舒砚见边庭来了,便说:“那你俩先照顾着,我去休息,晚上来换班。”
顾长愿点头,目送舒砚离开,边庭把热水瓶放在床头,又把雨衣挂在门背后,他背上湿了一大块,浸出肩胛骨的形状,顾长愿想帮他擦一擦,却想起何一明的质问,不由得停在原地,望着边庭的后背。
边庭回过头,就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顿时紧张起来,局促地看着自己的手脚,想着是不是沾了东西。
顾长愿回过神,笑了笑:“煮了什么好吃的?”
“白粥。”边庭走回桌边,拧开保温桶,袅袅热气升腾,米香四溢。
顾长愿深吸了一口,觉得胃口都开了:“你做的?”
“炊事班的战友帮了忙,要尝尝吗?”
顾长愿揉了揉胃,有点饿,但不想和岐舟抢吃的。
“留给岐舟吧。”
“我煮了很多,你先吃一点。”边庭两手伸向口袋,费力地掏了掏,竟掏出一个白瓷碗。
顾长愿看傻眼了:“你把碗放兜里?”
“嗯,拿不下。”边庭拎起热水瓶,走到门口涮了碗筷,一本正经地说:“军服的口袋都很大,能装很多。”
顾长愿:“……”
真有当兵的风范。
边庭替顾长愿盛了一碗,顾长愿抿了一口,有点烫,但味道不错,粘稠得恰到好处,想起边庭曾说过不会做饭,看来他只是极少下厨,厨艺天赋没挥出来而已。
“手艺不错。”顾长愿笑道。
边庭笑了笑,又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看向顾长愿。
顾长愿:“怎么?”
边庭:“你脸色不好。”
“可能累了吧。”顾长愿叹了口气,从下雨开始,什么都变了。奄奄一息的小猴子、生病的岐舟、古怪的岐羽、偏执的何一明、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婳娘和镇上的人……林林总总交织在一起,好像另一场暗无天日的雨。
边庭看着顾长愿瘦削的脸颊,心疼道:“我看着他,你去休息。”
顾长愿笑了:“这要专业的来,你照看不好的。”
“我可以学,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记下来,换你休息。”
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狭小的房间陡然拘谨起来,顾长愿看向边庭,忽然现边庭的瞳孔不是全黑的,灯光下有一圈浅浅的棕色。
他没由头的心动了一下,“我忽然现……”他摸了摸边庭的额头,沾了一手的雨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边庭脸上浮起一层红光,顾长愿的动作让他心跳加,他抓着顾长愿的手贴在脸上,顾长愿手好冷,像在冰水里泡过,他想用脸焐热,又担心自己的脸不够暖和,轻轻放到嘴边啄了一口。
顾长愿笑了一下,指着墙角:“去把那张椅子搬来。”
边庭不解,倒也老老实实照做了,顾长愿搁了碗,把两把椅子拼在一起,拉着边庭坐下,身子一歪,散了架似的靠在他腿上:“我睡一会儿,岐舟醒了叫我。”
边庭见他侧着脸枕在自己腿间,露出白皙的颈窝,心头一阵躁动。四下寂静,边庭心里却是电闪雷鸣,静不下来。
顾长愿阖上眼,却没真的睡着,他只是累,浑身被掏空的累,边庭的体温让他平静,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和往常一样,他被困在漆黑的房间里,缩在角落。他在黑暗里找一丝光,但一无所获。
“木头……”他含含糊糊地唤了声。
“嗯?”
“等我一觉醒来……你不会不见了吧?”
边庭轻轻撩开他额头的碎,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不会。”
顾长愿闭着眼笑了。
“那就好。”
只要睁开眼,不是他独自一人……他就安心了。
傍晚,高瞻送来蚊帐、脸盆、毛巾、拖鞋、毛毯、枕头和一张折叠床。医疗队要日夜看护,至少要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先将就着用,缺什么就说,”高瞻掸了掸床上的灰尘,又拆开崭的蚊帐撑在岐舟床头:“他不要紧吧?”
岐舟还在昏睡,浑然不知有人围着床边走动。顾长愿叹了一口气,岐舟除了高烧外没有其他的并症,病情不算严重,但毕竟是前所未见的病毒,血清又不能保证百分百治愈,高瞻一时问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瞻挂好蚊帐,见顾长愿面露难色,小声问:“不会传染吧?所里上上下下都是兄弟……”
顾长愿摇了摇头:“不通过空气传染,按理说不接触岐舟的血就没问题,岐舟用过的碗筷毛巾我们会及时消毒,如果战士们担心,可以尽量远离隔离室。”
“那倒不用,后勤工作还是交给我们。”高瞻说完,又打量着屋内,问还需要添置些什么,顾长愿便说还要去镇上打听有没有其他的病患。高瞻听了,满口答应下来。谈话间,屋外响了一声闷雷,高瞻走到窗边:“对了,刚刚收到通知,直升机准备第三次登岛,顺利的话,你们要的东西两小时内就能到。”
太好了!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了!
顾长愿跑到窗边,虽然窗外还是乌云满天,但既然直升机准备登岛,雨势多半是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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