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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个来回,庭院里的这一大丛杂草被他们的足迹压出了歪歪扭扭的路径。要是再多走几趟,估计这条痕迹也会变成小路了吧。
在面馆前耽误了太久,回来的路上又走得慢悠悠,拉面早已失去了滚烫的温度,变得有些温温的。面条也被泡得涨起,几乎快从碗边缘溢出,磨磨蹭蹭地吃了好久,才终于见到白色碗底。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了下雨的声音,推开窗却半滴雨水都没有见到,原来是傍晚的风吹动了庭院的杂草。
以前这座庭院是什么样的呢?她想象不出来。
她决定去问问义勇。
“以前……我不太记得了。”义勇阖上窗子,不自觉拧起眉头。
虽说对于庭院的记忆早已淡薄,但他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
“父母还在的时候,院子里好像有棵果树,他们去世之后,庭院就和现在差不多了。茑子姐姐以前总说要好好打理一下。”
但在这个愿望实现之前,她也丧生了。破旧的宅邸与荒芜的庭院由他继承,依旧不复昔日模样,甚至记忆中的他的家,似乎也在慢慢褪色,变成如今这般……
“果树吗?这么棒呀!”绀音忽然蹿到他的面前,攒掇似的用手臂轻轻推他,“我们也种树吧,种橘子树。我喜欢橘子!”
以前庭院里的那颗是橘子树吗?义勇实在想不起来了。
不过,橘子树也很不错。
他听着绀音叽叽咕咕在身后念叨着还想拥有什么树,语速快到耳背的鎹鸦宽三郎根本听不明白,时不时就会发出“嘎?”的一声疑问。
一路走着,穿过狭小的堂屋,踩着木梯子上到二楼,绀音大剌剌地走近他的卧室里,很熟稔似的往地上一坐,望着他的深蓝色眼眸睁得浑圆。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进房间?”她指了指自己,把他刚说出的问题重复了一边,这才说,“哪有什么为什么,到了你睡觉的时候,我不都是在你身边的吗?”
在她还是刀的日子里,夜晚义勇入眠时,她就是被摆在他身边的。大多数时候他还会抱着刀入睡,以免在睡梦中遇袭。
现在绀音倒是不想被他搂着睡觉啦,但如果他非要这么做的话也不是不行。以前的做派,她也还是会继续贯彻。而义勇直到今晚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不对劲。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在蝶屋的时候,她每晚都坐在自己床边的地上休息了——那时候他只注意到绀音夜晚不需要睡觉这回事了。
不需要睡眠也能保持充沛的精力,这究竟是怎么实现的?义勇还没参透其中的奥秘。
不过很明显,今晚的日轮刀小姐依旧不需要睡眠或是美梦。她只歪头看他,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搞得有些迷茫了。
“我不能这么做吗?”绀音问他。
“……嗯。不太合适。”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答复,“你可以去这里的任何一间房间,想做什么都可以,但……”
“那我要待在你这里!”
不等他说完,绀音急急地抢过话头,可惜这也无法阻止义勇的后半句话。
“但待在我的房间里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究竟是哪里不好?
她想要知道答案,可义勇实在答不上来。他甚至装出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眯起的眼皮都在心虚地颤抖。如此不像话的演技,也就只能骗过绀音和他自己了。
演着演着,睡意居然真的探出头来。他早早地钻进被窝,梦里都在拨开高草。
穿过比他还高的草叶,衣摆将庞大杂草拨动出沙啦沙啦的声响,他走了好久好久,此处似乎不见尽头。身旁一株草穗被压弯了,斜斜地落在身边,随风一起戳着他的脸颊,冷冷的,有些痒。他挥挥手,不一会儿却又凑了过来,直喊他“义勇”,清晰的话语中还掺杂了一点吱吱的声响。
草是不会说话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挣扎着撑开眼皮,眼前虚无缥缈的面孔约莫转悠了八圈才变成绀音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直站在他的床边,竖在半空的食指显然是他梦中的草穗。
为什么又过来了?义勇很想问她,可他的身体还在梦中没有醒来,嗓音沙哑得厉害,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询问。但这也无妨,因为她已经主动说出原因了。
“你家里有老鼠。”
她举起手,毛茸茸的黑色生物正在她的掌心里吱吱乱叫。
“有很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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