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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还是府中么儿时,父亲宠着、兄长护着,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去,不拘他非走父兄的路子不可,牧家数代以来死太多人了,他们想有个人过得自在些,不用绑死在“忠君”一词上头。
可是和她比起来,自己受的拘束还是太多了,至少习医家中一定不允许,因为觉得医者上不了台面,以他们的身分宁可解甲归田。
顾喜儿怔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自己亲人不对我好要对谁好?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心狠的娘,你的情形不能和我们相提并论,你娘只是病了,一时想岔了。”
“病了?”牧司默面上出现短暂的茫然,但很快又一脸冷肃,生人勿近,好像不曾有过迷惘。
“她的心生病了,也许是什么突状况让她承受不住,必须找一个人来恨做为泄,不然她撑不下去。”顾喜儿解释道。
“是吗?”
娘心里的苦他明白,惶惶终日,挂念着在远方的儿子,盼能早归,迎来的却是白人送黑人。
有什么比孩子的死更伤为人母的心,那种痛深入骨髓,无法以言语来形容,人虽活着却已然心死。
牧司默也会痛,但他放在心底深处,没人知道他心口流着血,一点一点夺走他眼里的光彩。
第二章爹是女儿控(2)
用过午膳后,顾喜儿陪着牧司默在村里走动,身体多动动有利于伤口的癒合,他们走得不快,随兴而为。
村子里的人虽然会好奇的探头看,但不会有人主动上前询问,或是说两句闲话,前后两任翁婿里正将村子治理得井然有序,绝对的威望让人生了敬畏之心,大家的嘴巴是有把门的,没有熊心豹子胆敢去得罪里正家。
“这里的稻子长得很好。”牧司默道。
结实、饱满,粒粒金黄,不像北方的高粱、小麦那样干瘪瘪的,一捏就扁了,他还啃过豆渣做的饼,很糙口,刮喉咙,要配着水喝才咽得下口。
“是不错,我们用了心施肥、除草、防虫害,过些日子还希望老天爷赏脸,别在秋收前后下雨,不然我们就惨了,太早下雨稻穗易芽,收割后稻子没晒干也容易霉……”顾喜儿耸耸肩。
她是当了农家女之后才晓得,原来种田也不简单,完全是看天吃饭,不管用了多少心思去种植,一场雨就有可能毁了农人一年的心血。
“看来真的很辛苦。”惜字如金的牧司默伸手碰了黄澄澄的稻穗,感受着它饱满的坠沉感。
马嵬村左连前壁村,往东隔了一条河是柳枝村,河岸两旁植满扬柳,枝柳往下垂入河中,风吹柳条儿动,河水的流动也带动河里的青柳,岸上水里皆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水绿。
山桃县稍微靠近南边,因此大部分的农家都一季水稻、一季麦的轮作,此时的村落是稻浪连成片,宛如金色的海洋般,随着风上下起伏,一波接一波传来稻香,带来即将丰收的喜悦。
七月底、八月初还不是收割的季节,至少要到八月十五后,稻穗的颜色转为深黄才是成熟期,此时的稻子成熟得刚好,稍微晒上两日便可收入仓,轻轻一搓便能去壳,一粒粒的白米晶莹透亮。
稻子几乎是同时下种,收割的时日也相差无几,因此顾里正才提早找人,先将自家的粮食给收了,以免大家一窝蜂的采收反而人手不足,引起四处抢人的纠纷。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不为人知的辛酸,不是付出辛劳就一定有收获,像你们当兵的还不是要提防小人算计。”她耸耸肩,自古以来兵权是各家必争的一大势力,有野心的人绝不会放过。
“你怎么知道我出自军中?”目光一冷,牧司默倏地伸手箝住她的细腕,手劲不轻的施压。
“放手,会痛!”顾喜儿想把他的手甩开,可是甩了几下就放弃了,男女先天体力上的差异她还是有数的,不必硬碰硬自找苦吃。
不过她还是小有微词,心有不豫,她要是想下手他早就没命了,哪还容得他恩将仇报,多有质疑,这家伙真是脑子长虫了,才会做出这种没大脑的糊涂事。
“说清楚我才放。”牧司默虽没松手,但力道明显轻了些,眼神也不若先前凌厉。
顾喜儿撇嘴,“你一身血气谁看不出来,军人都有一股置生死于度外的气势。”
看他不信,一副农家女不该有如此过人见识的模样,顾喜儿真被他气着了,干脆往前一靠,像是要投怀送抱,把一脸正气的牧司默惊得面上红。
“你……你想干什么?”
她靠得太近了,女子身上的体香幽幽荡荡的飘入鼻间。
“你脸红个什么劲,难不成我还会非礼你一个大男人不成?”看他面红耳赤的局促样,顾喜儿笑了,气也消了。
牧司默心口躁动的沉下声音。“快说,我不想伤了你。”
“说什么说,你能啃下我一块肉吗?”她胸前一挺,刚育的小肉包就顶在他胸前,叫他进退两难。
“你……”看到她这般不知羞的举动,牧司默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还多了不知所措和恼意。
在他不到二十岁的人生中,接触到的女子大多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或是知书达礼的高门贵女,再往低处说也是明事理知进退的小家碧玉,他还没见过像顾喜儿这样胡搅蛮缠,全无体统的女土匪,完全不能以常理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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