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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所以我们这个也算江景房?”
“这也算?”苏然笑起来,“如果这样也算,那a市里就没有非江景的房子了。”
陈焕庭的嘴角一直噙着笑,他没反驳苏然的话。初冬时节,不管是近处还是远处,目光所及之处,a市的树都还是绿色的。
他忽然问道:“你坐过长江索道吗?”
“索道?”苏然侧头看他,“哦——我知道,我在网上见过,还没去打过卡呢。”
“想去吗?”
“一直没有时间……喂——你不是说现在吧?”
陈焕庭看了下表,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了,“索道运营到晚上,我们现在过去,去时是黄昏,回时是夜景。相信我,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可我……”苏然想说“可我晚上还有导师的读书会”,但这个念头只冒出来一半就被掐灭了。
管它什么读书会。
日日可读书。
可这一刻,却不是每日都会有。
-
a大东门就有一趟公交655到索道口,摇晃过去四十分钟。虽然在学校大门天天可见这趟车,但苏然从来没有坐过,也不知它究竟会通向何处。直到踏上车辆前门的那一瞬间、听到刷卡机器想起的那一瞬,她才忽然明白,原来等的是这一刻。
过了三站地,有人下了,俩人到后面空位上坐。
公交车在a市蜿蜒的老城区里慢慢悠悠地走着,拐来拐去,丝毫不着急的样子。苏然坐在窗边欣赏着这个城市日暮时分的风景——破旧灰败的老砖房永远会有绿意怏然的植物做陪衬,路边吸着烟斗摆着棋局的老人身后永远会有一群放学打闹的红领巾,城市也许就是这样不动声色的日月异。亿万年外的太阳闲散地斜挂在西边,金黄的光笼罩着这个城市的一切,不管是老的还是的,旧的还是年轻的。
“这家的面特别好吃。”车辆在一站叫“二道拐”的站牌前停下时,陈焕庭指着外面说道。
苏然顺势看去,一个叫“老张面馆”的店铺,生意兴隆,不仅巴掌大的店里面坐满了人,店外面支的桌子也坐满人,甚至还有人站在即将吃完的人身边等着。
“有这么好吃?”苏然看这阵势,“你来吃过?”
“吃过。当地的老字号,开了很多年了。”陈焕庭说,“价格实惠,味道也好。下次可以来试试。”
“你对a市很熟嘛,”苏然依稀记得他并不是本地人,开他玩笑,“是不是以前老骗小学妹来着?”
陈焕庭笑起来,英俊的眉眼沐浴在夕阳里:“我也算14个a市人,我外公是a市的,因工作调动去了c市,在那里遇到我外婆,然后定居下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亲戚在a市,小时候我外公经常带我回a市玩儿,现在逢年过节也有走动。”
“原来如此,”苏然说,“那索道你也经常坐了?”
“那倒没有。我外公说小时候抱我坐过一次,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可能吧,算上大学你也在a市5年多了,一次都没有?”苏然难以置信。
“说出来我自己也不信,”陈焕庭笑道,“其实有两次和同学都到那附近了,但总是没能坐成。一次是临时被老师召回,一次是它检修停运——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缘分。”
“那你今天出门查黄历了吗?”苏然忍不住问。
“……听上去好像有点嫌弃我?”陈焕庭挑眉。
“哈哈,我随便问问,”苏然笑嘻嘻地转了话题,“那个老张面馆也是你外公常带你来吃的?”
“是的。a市有很多好吃店面都其貌不扬,隐藏在无名小巷中。”
“比如?”
“那就太多了,什么三村烤脑花、老刘老火锅、兔耳朵抄手……”
苏然听得都要流哈喇子了,“等等,什么?烤脑花?”她从来没吃过,想了想也不敢吃。
“没吃过?”陈焕庭一幅意料之中的样子。
“没有,”苏然摇头皱眉,“听上去有些恶心。”
“哈哈,其实很嫩的,比豆腐还嫩。一般人接受不了,但一旦接受就会停不了。”
苏然还是一幅我拒绝的表情。
“没关系,”陈焕庭并没有强行安利,“a市还有别的好吃的小吃,我记忆中存留下来的应该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有机会带你都去尝尝。”
“好啊。”苏然万分自然地说道。
可说完,两人之间都有了半秒停顿。
陈焕庭说得太自然了,苏然也接得太自然了,这种自然似乎在不经意中已经带着某种亲昵。苏然用笑容掩饰了尴尬,脑海里安慰地想,他不过也是随便说说,客气话而已,不要当真。
正想着,公交车到站了。
他俩随着人群跳下了车。索道的基站在山坡上,他们前面还有二三十人在排队。苏然边走边看,天空中几根细细的黑线横于长江天堑,上面吊着一个白色的铁皮箱子,风中微微晃动,让人忍不住为它的安全系数担忧。
后来索道拆除,陈焕庭开车路过,见日日都会见到的黑线终于在天空消失,心中竟有些空荡。他想起与苏然来坐索道那日,似乎已经昭示着他们后来的展,隐约有了宿命味道——他们之间也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缘分就和那根索道一样,太纤细太单薄,只能渡他们一次,然后一侧留下修建纪念馆,一侧被房地产商开盖了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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