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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西人之村（第1页）

这个时候其实是晚上酉时刚到，离午夜还有两个半时辰以上。但是冬季的极北之地，天色早就黑了多时。而且今天天上有着薄薄的云，显得月色都比平时暗淡了许多。

6绘走在这个村庄外围，听着偶尔从草棚中传来的对话声音，一家家的夫妻双方为了吃不饱的肚子，为了穿不暖的衣衫，为了辛苦的劳作，年复一年而唉声叹气。

听着话语的确就是岐山郡一代西部边陲的方言，6绘觉得格外亲切。虽然远在几千里之外，毫无疑问这也是乡音啊。

6绘走在走着，就从村子之外，来到了村子里面。村子的草房子，都造在中间小广场的四周，西面是村长或者说祭祀的木头房子，村子开口往东。东面那片丘陵之间夹着的小块平原，应该就是那个灵石矿脉的所在。

这个村子的规模比6绘见到的第一个村子大不了多少。估计也就一百多矿工加上一百多妇孺，七八十家人，不会过三百人。6绘慢慢地在村子里走着，这草棚诉说着村子居民的艰苦，土凿上的瓦罐诉说着物资的贫乏，总是这里的人族生活得很苦……不对，应该说仅仅是活着。

忽然边上草棚的柴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老妪开门刚想出来，就见到了在家门口不远处的6绘，一个人背着手走在村里，然后转身看了过来。老妪借着一丝月光，看见这人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散着挺拔昂扬的气势就是一惊。再仔细一看，真就是细麻的衣物，老妪慢慢弯下腰，躬身后退关上了柴门。

6绘摇摇头，没想到自己也能冒充个“大人物”了。小小村落，没过多久就走到了西面尽头，这次6绘是来“老乡”的木屋做客，不能不太礼貌，于是在篱笆门外轻轻喊道：“不之客不请自来，请问有人吗？”

等不多时，木门打开，房里走出一名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虽然和刚才的老妪差不多岁数，但辛苦劳作和不太辛苦的生活还是有区别的，这个老者明显起色比普通村民好很多。这名老者，开门一看，暗淡的月色下，院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西麻布衣的年轻人。

老者脑子里急转念头，也想不出来总共只有五个西人村落，一共五家祭祀，哪一家有这样的年轻人。想不出来当然也要搭茬，所以老者开口问道：“开门来迟，有点怠慢了。请问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来我们村有什么事情吗？”

6绘脸上带客人上门的笑容说道：“我姓6，老丈叫我小6就好了。老丈贵姓？”

老者心里说，你这是消遣我吗，不知道五个村里三家的祭祀姓6，还问我贵姓？但嘴里倒是没表现出来，客气道：“免贵我姓胡，名字是得灵，得到灵石的得灵。”

6绘看看天色，又看看比那个姓丁的祭祀家大上一圈的木房子，笑着说道：“我们进去谈吧。”说着举步就往房间里走，也没注意背后胡老头那尴尬的神色。

6绘到了房间里，胡老头也跟了进来，但没关门。两人沉默了十几息，房间里黑灯瞎火，竟然主要还是靠开着的门放进点不太明亮的月光。6绘心道：“不会穷到没东西照亮吧？”

到最后6绘叹了口气，把自己学会明焰术以及有了照明法阵后，储物护腕中，已经无用的一根蜡烛拿了出来，用明焰术点燃，然后略略照了一下将其粘在了房间当中的木头桌子上。

烛光照亮了这间屋子，6绘上下打量了一下，现屋子其实比外面小得多，里面被木板还隔开了一个里间。外间的床应该是这个胡老头所睡，不知道里间还有谁。

6绘在打量这个房间，胡得灵却被蜡烛所震惊，看着蜡烛又看看6绘，来回几次之后，结结巴巴又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蜡烛？”

6绘：“？？？”

以前在论坛上看帖，说起古代穷困潦倒，晚上没事干，只能干……嗯，现在看来凿壁偷光之类，绝对不是编出来的故事。什么唐玄宗夜过山村，听到婆媳二人下盲棋，绝对有理由相信是真有其事。没蜡烛没灯，真的只能两眼一抹黑，只能躺床上啥都干不了。

6绘说道：“行了，我们说正事。蜡烛你要的话，等会儿我给你一点。”

胡得灵心中一喜，给我一点的话，要是有半根，不，三分之一也是可以高兴几年了。于是他喜滋滋地说道：“6公子您请坐，我们坐下谈。”

6绘心里呲笑，这就6公子了。于是坐下问道：“胡老丈，这里你们这样的村子多吗？”

胡得灵：“？？？”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连屁股下的凳子都弄倒了，指着6绘喝到：“你……你！”

6绘还没说话，就听到木板后面一个女声问道：“爷爷，这是什么，怎么这么亮？”

木板最边上挂着一片麻布当做门帘，门帘一掀跑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房间的角落，昏暗的环境之下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胡得灵被小姑娘跑出来打扰了一下，看看小姑娘，气势慢慢跌落，对着女孩说：“你先去睡觉，我和6公子有些重要事情谈。”

小姑娘看看两人，又看看桌上的蜡烛，缩回了门帘后。胡得灵弯腰扶起凳子，重新坐好，好像人都佝偻了下来，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道：“6公子是从那边来的吧？”说着还指了指南边。

6绘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轻声道：“对，我是那边的人，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意外地来到了这里，胡老丈把这里的情况和我介绍一下吧。”

胡得灵点头道：“我们这里是矿村，据故老相传，圣族为了开采灵石，在矿脉周围迁来了几万带着家属的矿工。多则三四百人，少则两百多人一个村子，一共有一百四十五个村子吧。我们这里是靠近西边的矿村，一共七十二个，东面那边山脚下还有另外一半，我们一直能在矿里遇到。”

“每个村都有一家为祭祀，其实就是管理村子，每个月上交所开采到的灵石原石。只有交足了灵石，才有足够的粮食吃，不然就饿着或去山里挖野菜。”

6绘奇道：“你们不能自己种粮食吗？”

胡得灵道：“6公子啊，这里冰天雪地的，且不说种得出多少粮食，但被圣族现耕作，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是罪人啊，曾经犯下滔天大罪，才被惩罚世世代代为圣族开采灵石赎罪。”

6绘冷哼一声：“罪人？你接着说下去。”

胡得灵接着道：“每个村子的指标其实都一样，一个月十枚灵石原石。所以这样的情况下，村子人口多，就有利了，有足够的劳动力能多开采多收获。还有就是如果运气好，忽然现一个矿窝，一下子拿到几枚甚至十几枚，那就可以轻轻松松过上半年一年的好日子。”

6绘问道：“交不足十枚会怎样？”

胡得灵道：“每个村一个月大概是十石小米和十石土豆，少一枚各扣一石，但决不允许少于八枚。少于八枚的，每少一枚扣两石。所以我们祭祀在矿脉下面都有交易，谁也免不了有短缺的时候。每个村子能救济别人都会伸手帮一把，这样大家才能艰难地度过危难的时段。”

6绘点点头道：“魔族真是好算计啊，就用粮食把几万人控制住了，想反抗其实也不行，饭都吃不饱，男人还要挖矿，哪里来的力气反抗。”

胡得灵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摇手道：“可不敢这么想，我们罪人本身就犯下大罪。圣族让我们活着赎罪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们少许劳动一些能做出贡献，也是心甘情愿。”

6绘“戚”了一声，也不和他多说，这些被魔族洗脑的魔教徒，能不出卖自己已经是因为胆子小怕被牵连了吧。6绘假装伸手到怀里，再掏出手来的时候，已经握住六枚灵石原石，随手就扔在桌上。然后又拿出一整根蜡烛，在他面前伸出手指出明焰术，当场点燃了蜡烛，给胡老头看清之后，又吹灭了。说道：“灵石和蜡烛都给你了，管好你的嘴。”

胡得灵看到明焰术的时候，已经吓得僵硬得不敢动，听到6绘的话，赶忙站起鞠躬道：“是是是，我肯定不敢说一个字。”

6绘问道：“你们平时什么时候去矿脉上工？坐下说话。”

胡得灵坐下小心翼翼地道：“我们天亮后一个时辰出，到天黑前一个时辰收工回村。”

6绘又问道：“那带一个人进去，比如穿成我这样的，应该没问题吧？”

胡得灵道：“没问题，监工反正不管事，只要矿工在矿脉里不闹事就好。平时都是月底，圣教的主教来收灵石和粮。”

6绘起身道：“行了，明天我再来。”说罢走出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