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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再和程怀瑾说话了。

  她话说得够狠了。

  刚刚被她用力擦过的眼眶像是后知后觉般的泛出了干涩的痛意，湿濡在慢慢扩散。她看见高旁边一片黑色的田野，蔓延向不知何处的边际。

  她好像也变成了一只单薄的黑色影子，朝着那片田野的深处走去。边走边被吞噬，边走也边枯萎。

  程怀瑾一路从高向南开，许久都没有停下。

  连绵的夜幕从车窗外不断地擦过。

  没过多久，苏芷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疲惫与伤心交错，她早已无力支撑。

  一场混沌不堪的梦，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激烈地试图出自己的声响。

  然而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睛慢慢睁开的时候，天色其实与早些时候并无什么不同。

  她甚至无从得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她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身子的触觉逐渐回笼。

  苏芷坐正身子，才现她身上披着程怀瑾的外套。

  酸涩的一瞬，她将外套收起。

  昏暗的车厢里，只有仪表盘散着刺眼的灯光。

  她侧目去看，已经凌晨四点了。

  他整整开了近四个小时的夜路了。

  苏芷忍不住去看程怀瑾，却现他也看了过来。

  “醒了？”

  程怀瑾声音有些低哑，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苏芷目光看向前路，“你带我去哪里？”

  “马上到了。”

  他不肯说。

  “侧边有矿泉水和吃的。”

  苏芷目光朝自己那侧车门看去，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整齐地摆在车门内侧的收纳里，旁边还有一整盒看不太清楚的甜食。

  刚刚是没有的。

  睡前是没有的。

  昏暗的车厢里，她放纵自己这样长久地看着那些程怀瑾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东西。她想起有一年冬天，她赶早要和表姑妈一起去集市买过年的东西。

  凌晨四点钟，她被一只冰手从被子里拽出来。意识甚至还没完全清醒，就一头栽进了冷冽的寒风里。整整一个早上，她连早饭都没吃就跟在表姑妈的后面帮忙拿东西。

  一路拎到家已是接近中午，她饿得慌冲进厨房拿了一个刚刚蒸好的包子。可还没吃到嘴里就被表姑妈一把夺下，用力地将她推搡到了地上。

  苏芷其实后来才知道，表姑妈家哪里有那么穷，哪里到了就连一个包子都没办法给她吃的地步呢？

  不过是觉得她不配，觉得她不值得。

  一双十块钱不到的手套甚至都舍不得给她买，眼见着她在冬天里烂手又烂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