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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过大年（第1页）

蓝星历二九七八年二月二日，华国农历腊月二十五日。晚九点半。东山省五龙县人民医院，外科14——17号病房。鲁虎和鲁虎帮的老二、老三、老五四人，坐在病床上，个个目瞪口呆地瞅着天棚一角挂的那只圆圆的广播喇叭。

广播喇叭里，正在播送着五龙县电台的一篇报道——勇斗歹徒，少年赵海立奇功。

鲁虎的名字和鲁虎帮的名字，在这篇报道里出现了多次。鲁虎等人，也被多次称为歹徒，称为流－氓团伙成员。而赵海和周文华、李梅三人，则被形容成了与歹徒奋勇搏斗的英雄。

“虎哥，昨晚咱们请喝酒的那二十多个家伙，个个都是废物啊！拿着那么多的铁棍、钢筋、砍刀，竟然被赤手空拳的赵海打败了！”四人中，受伤最轻的老五，气哼哼地道。

“老五，你没听广播里说，这赵海，不但梅花螳螂拳的功夫很厉害，而且还练成了护体神功金钟罩吗？唉，看来那姓钱的小子说得一点也不错，这赵海，真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啊！你想想，昨天中午，二哥的刀子都没捅伤他，他还空手拿着烧红了的火炉盖，把我们打成这样啊！”老三一脸的惊恐。

“唉，都怨我，听信了姓钱那小子的话，把事情搞大了！早知道这赵海如此了得，还不如给他道个歉，化解了昨天中午的事儿。”鲁虎的一张脸，缠满了纱布绷带，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

看看鲁虎，再看看老三和老四，鲁虎帮军师老二，紧张地说：“虎哥，你就不要自责了。找人围攻赵海的主意是我出的，请客喝酒的钱也是我出的，我该承担责任。听这篇报道的意思，咱们被说成了流－氓团伙，说成了报复杀人的歹徒。包括老四在内的二十三人都被公安控制起来了，咱们四个，住在这医院里，很危险啊！”

“是啊是啊！二哥说得对。虎哥，公安说不定会来抓我们啊！你快想想办法吧！”胆子最小的老三，听老二说住在医院里有危险，立即吓得要鲁虎拿主意。

这间只有四张床的小病房，在五龙县人民医院的住院处，也算高级病房了。它是今天上午鲁虎带着三人来到五龙县医院后，耍横逼着外科主任给他们安排的。此时的华国，对下乡老知青，有一些政策上的照顾，再加上他们几乎个个自暴自弃、凶悍泼皮，所以无论大队的干部群众还是其它单位的人，都对他们有所畏惧。

病房里原有两个摔断了腿的病号，他们都是政府里有点地位的干部，可也在外科主任的恳求下，无奈地给鲁虎四人倒出了地方。

鲁虎看看这间四壁雪白，被褥床单洁净，火炉旺盛，室内温暖如春的病房，再想想中午和晚上医院护士送来的好伙食，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继续住下去呢，还是马上离开。

最终，还是军师老二拿定了主意，他说：“虎哥，广播电台都播出来了，把这事定性为报复杀人案。虽然咱们四个今天下午没参入围攻赵海，可公安那边，一定还会抓咱们的。医院里这么多医生和护士知道咱们住在这，听了广播，只要有一个人向公安举报了，咱们就逃不出去了。所以，我认为，咱们应该赶快离开这里。”

鲁虎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犹豫地道：“老二，这寒冬腊月里，天这么冷，咱们躲到哪里去啊？”

老二想了一下说：“趁着夜间天黑，我们去火车站扒货车吧！风声紧的话，就逃到西疆省边界去躲一段时间，那里人烟稀少，全是荒山沙漠，公安决不会追查到我们。如果风声不那么紧，咱们就正好偷偷地跑回华京市，和父母家人一起过个年！”

“好！听老二的，就这么定了，咱们走！”鲁虎一边卷起病床上的被子，一边对老三和老五吆喝道。

老二、老三、老五都学着鲁虎，把病床上的被子卷了起来。

走廊里的灯，十分暗淡，医护办公室和其它病房，都静悄悄的，整个住院处的人，似乎都睡了过去。鲁虎四人，夹着被子，急匆匆地朝大门走去。

突然，从大门旁边的一间小病房里，冲出来两个身穿警服的人。他们都拿着手枪，枪口对着鲁虎四人。其中的一个高声喝道：“你们要去哪里？！马上回病房！”

“啊？！有公安在监视着我们！”老三尖叫一声，扔了被子，瘫软在走廊里。

在两名持枪公安的押解下，鲁虎四人垂头丧气地重新回到了病房。

——

蓝星历二九七八年二月七日，华国农历大年三十日，中午十二点。东山省五龙县白龙公社三家村大队。华国公有会五龙县会委常委、三家村大队会长赵世友，端坐在家中正间的方桌旁，正在不紧不慢地讲着话。

赵世友的身边，分别坐着他的大哥赵世月和他的二哥赵世朋。吕丽和大嫂李秀云、二嫂周小翠妯娌三人挨坐在一起。赵家二代中，只有赵力和赵海，有幸与六位长辈围坐在方桌旁，吃这一年中最最重要的一顿饭——大年三十的团圆饭。

赵家的其他大人和孩子，包括赵海的两个叔伯哥哥、一个叔伯姐姐和赵力的新媳妇王翠花、妹妹赵河等，全挤在旁间的一铺大土炕上。

因为有赵世友过年的干部特供食品和孙长才送来的野味水产等等，赵家今年的团圆饭，显得十分丰盛。大人们郑重地端坐着，用心听着赵世友的饭前开场白，孩子们两眼放光，咽着口水，紧紧地盯着那满满一炕桌的大鱼大肉，焦急地盼望着赵世友赶快讲话完毕。

赵世友自从因联产承包责任制成为华国名人、又参加了五龙县常委的几次重要会议后，他身上的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便渐渐形成了。赵世友扫一眼围着整个方桌的家人，结束了他的讲话——“我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赵家能有今天，那都是大海的功劳。希望大家永远记住这一点！”

赵海的大伯赵世月口拙，平日里很少说话，可他的二大伯赵世朋，在口才上，虽然远远不如赵世友，但在农村的百姓中，也算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了。赵世朋紧跟着说：“老三说得不错，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个点子，是大海出的，没有大海的这个点子，哪有我们赵家今年的大丰收？没有大海的这个点子，老三也不会在全国出名，也不会当上县里的大官啊！咱们赵家的大人孩子，都是跟着大海沾的光啊！”

赵力咧着大嘴道：“大海真是文武双全啊！小胖说了，大海这次资格考，虽然缺了政治课，可他的总分，肯定能过分数线！大海在武术上，就更了不得了！一个人赤手空拳，干倒了二十多个拿着凶器的老知青！就是大山，当了这些年特种兵，也肯定不是大海的对手！嘿嘿，这几天，天天有十几岁的孩子到山里去，找我，哭叫着要拜师学梅花螳螂拳呢！我呢，准备照大海说的，过了年，就在山里办一个武术班。”

吕丽眉开眼笑，跟着赵力说：“我听赵河说，她这次考得也不错，估计能进复习班。呵呵，大海真神了，早在夏天，就像是知道国家要恢复高考，他不但自己开始学习，还逼着小河和小胖一起复习功课。他们三个，说不定会成为咱三家村二十年来，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呢。”

瞅瞅大土炕上的一堆孩子，赵海笑嘻嘻地对吕丽说：“妈，面前都是自家人，就不要捧我了！我看弟弟妹妹们都等急了，咱们赶快喝酒吃饭吧！”

赵世友一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边大声地下达了开席的命令：“大山临上火车前，拍来了电报，说是赶不上这顿团圆饭了，那咱们就不等他了！来，喝酒！”

赵家的大人们跟着赵世友举起了酒杯，孩子们则刷地伸出了早已攥在手里的筷子——欢声笑语，立时充满了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