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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新年气象（第1页）

新年，袁家村外的世界，生了两件跟袁家村相关，又无关的事。

第一件，王衍爵王公子的族兄，选择大年初六这天启程北上，出任大明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直接入阁。

王衍爵，被族兄点名，要他陪同北上，负责跟一路上的地方官员、士绅豪族打交道。

第二件事，九江府茶税司的王公公，往北京送了五十斤茉莉花茶，一份送给了干爹陈矩，一份通过陈矩送给了圣上，还有一份，通过陈矩，送给了后宫的陈、李两位太后。

这是他上次来吃杀猪饭时，舜华给他的建议。

舜华说：“公公要在宫中生存，眼光不要只盯着圣上嘛，圣上身边有那么多大太监，公公又在外面，很难挤上去的。

皇宫很大，后宫也很大嘛，听说陈、李两位太后说话，圣上没有不依的，当今圣上至孝。”

以上的事，离舜华太远，她正在忙着眼前的事。

年初六，袁沤章的卡板作坊开工，点了一挂长长的，一万响的鞭炮，庆祝开工大吉。

又给每位工人派五十文的开工利是，引得族人羡慕不已，纷纷打听，作坊里几时再招人，他们好去报名呀。

袁鸿亮的装卸队，也实现了开门红，开工第一天，三架吊车就装卸了十几条船的货物。

力工们虽然只得了十文钱的开工利是，但他们只工作了四个多时辰，就挣到了上百文钱，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隔壁雷五的几个泊位上，力工们都羡慕得红了眼睛。

雷五更是坐不住了，他找到袁四爷，再由袁四爷领着他，到袁家村找到袁鸿泰，软磨硬泡，请袁鸿泰先安排他的吊架生产。

说是实在缺人手的话，他带一帮手下的兄弟来帮忙也行。

舜华家的工地上，不再砍树，但大灶还没撤，还请人在挖树桩，平整土地，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叔侄二人一商量，只有扩大生产，继续招人。

舜华给了雷五两种选择，一是单纯地购买装卸工具，作坊负责安装调试，培训工人，不参与后续的经营管理工作。

第二是合作管理，利润分成。

雷五在江湾码头上观察了近一个月，见那吊架和推车虽然效率很高，但也容易坏。袁只爷的铺子里备有配件，不时地就要维修，更换配件。

他觉得维修那些设备太过麻烦，他又不识字，记账之类的工作，他做不好，更不用说每日的结算，工资。

他算不好细账，但他看得出来，袁鸿亮一个泊位，一天的收入就能抵他六个泊位一天的收入。

最终，他选择第二个方案，合作管理。

契约上确认的利润分配方案为：雷五得六成，袁鸿泰、舜华、各得一成，袁鸿亮做为现场负责人，得一成，袁四爷坐镇码头，得半成，袁氏宗族分得半成。

这样一来，袁鸿亮一个人记账的话，就忙不过来了。

袁鸿泰的作坊里也缺一个会计，特别是卡板，吊架和手推车，都在一间厂子里生产，袁鸿泰就做不了那么详细的账了。

他也学舜华，找了佃户杨老三的大儿子杨大栓，来帮他管理作坊。

袁鸿泰把作坊的一摊子事全甩给杨大栓，自己果然轻松了许多……

他也有时间到舜华家的客堂里喝茶了，舜华家喝的是茉莉花茶，他在自家舍不得喝，便来舜华家喝免费茶，还能近距离的监督儿子的学习。

儿子袁秉生最近学了一种新的算术方法，叫什么九九乘法表，不用算盘，算起数来比他这个老子还快。

他没想到刘先生还讲算学，做了生意他才知道，算学远比四书五经更实用。

他拉不下脸来向儿子学习，便想着来舜华家找机会，看哪天刘先生讲算学的话，他也在窗外听听。

这天来到二房，周阿公把他让进客堂，给他沏上茶，他听到学馆那里传来舜华的声音，周阿公解释说那是大小姐在给公子们上课。

袁鸿泰好奇地走过去，躲在窗外偷听，舜华讲的正是算学。

他心下了然，原来算学是华姐儿讲的，又是从她阿爹的哪本书上学来的吧。

他向教室内望去，只见墙上放着一块黑色的木板，舜华正在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秉哲几个人的台面上既没有算筹，也没有算盘，而是在草纸上用那些符号乱画，不一会儿就把答案算了出来。

袁鸿泰看不明白，只好退回客堂喝茶，不一会，舜华下课走来客堂见他，老远就打招呼：“幺叔来了？”

袁鸿泰正为码头上和作坊里，缺记账人手的事烦心，半天也想不到办法，此时却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华姐儿，你这个‘九九乘法表’和这些奇怪的符号，是用来记数算数的吧？秉生用这个法子，算得比我还快。”

“幺叔，这叫阿拉伯数字，是从大食那边传过来的，字符简单，易记易算，侄女儿图他好用，就教教秉哲兄弟，艺多不压身嘛，以后总会用到。”

舜华边说，边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到九的几个数字，下面写上汉语的数字，送到袁鸿泰面前，让他对比一下效果：“幺叔看，这是1、2、3……1o，是不是比汉语简单？”

袁鸿泰点点头：“华姐儿，你说的那个会计成班，是不是就教这个法子？”

前几天，舜华说，码头上和作坊里都需要会计，她准备办一期为期二十天的培训班。

于是两人商议后决定，招十位年轻人参加期培训，这些人结业后，分配到安装吊架的码头上做管事，负责记账，会做简单的运算就行。

毕竟是跟笔墨打交道的工作，不但体面，还有三两银子的月俸。

族里人为这十个名额争破了头，有给袁鸿泰送礼的，有跑到舜华家里摆长辈谱提要求的，闹得两人不胜其烦，只好请袁族长出面主持。

袁族长召集几位族老和各房头话事人商议，五老爷一听是舜华讲课，当场就强烈反对：“让一个女伢子当先生，我袁家无男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