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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聿山春猎（第1页）

聿山猎场虽然名字有个山字，却设在聿山山脚下的一片平野林地，仅边缘有一处断崖，此处为大琰皇家猎场，故而猎场周围有重兵把守。

这春猎的第一日不过是聚场子，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彼此间见个面，点了卯，再跟着皇上一起吃一顿彼此恭维的御宴。

眼下沈翎玉就在这场尚未开始的御宴上，她先拎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这酒烈性大，她却眼都不眨一下地饮下。

沈翎玉这几日可谓是备受搓磨，兵部除了林颂年没人敢使唤她，但林颂年却逮着她一个人使唤，大小官印都要让她去办。

若非林颂年的正直公允满朝闻名，沈翎玉几乎要以为，林颂年因着他那位居婕妤的女儿蓄意报复于她。

不过沈翎玉也不是好惹的主，这印能好好盖，沈翎玉还能和颜悦色的说几句官话，但若这印推三阻四的不给办，那她就是容华公主，从一品的绣衣营指挥使，届时算起真章来，满朝文武没几个比她官大且有资格压着她的。

沈翎玉放下酒杯，在席上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到身边的空座上。

这是给戚负雪留的，春宴上出了那档子糟心事，沈翎玉势必要将戚负雪放在眼前才肯放心，但眼下戚负雪还没到。

沈翎玉的食指伸出去，对着那小圆杯轻轻一拨，杯子便在桌子上打转，这么几番下来，便也无趣起来。

沈翎玉一手撑着下巴，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场上逡巡，最终望向下头骑在马上的一众年龄相仿的少年男女聚在一处比试骑射。

这样的热闹当属姜知最爱，沈翎玉这般想。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沈翎玉才动了一下心思，姜知便寻着她来了。

“长宁，过来比试比试，让我看看你的箭法长进没有。”

沈翎玉没有推拒，她本就穿的是骑装，方站起身绛河便递上弓箭，沈翎玉将长弓放在手上掂了掂，吩咐道：“你在这守着，等会儿你们公子来了，别给他酒喝，这酒忒辣。”

沈翎玉留下这句话，就跟着姜知去帐前取马，沈翎玉带得是从渊北回来时骑得那一匹，通体乌黑，看人的目光沉静，同它的主子一般，是个不好相与的。

旁边还拴着一匹，那匹马一看就是性子温顺的，通体雪白，漂亮至极，鬃毛上系着银饰，比人过的还金贵。

姜知“啧”声道：“还得是跟着你沈翎玉，一匹马都过的有滋有味。”

沈翎玉翻身上马，道：“总要供人驱使，怎么能不给点甜头呢？”

“烟墨乌玄我知道，这匹取名了吗？”姜知指着那匹白马，问：“这马看着就温顺，跑起来能和你那匹浮光绝影比吗？”

“踢雪踏霜。”沈翎玉道：“度不比浮光绝影，但比浮光绝影更易亲近人。”

姜知拉开弓弦试了试松紧，道：“看着不像是你自己要留，送人吗？”

沈翎玉颔，欣慰道：“我家泱泱将沈家的功夫练得不错，唯独骑马差些火候，这马是要留给她的。”

姜知被沈翎玉炫耀了一脸，道：“你家六妹妹在你心里就没有不好的。哎呀长宁，那边要开始了，咱们快点。”

这时靶场中响起一阵欢呼，姜知循声望去，楚元放下弓箭，英俊的面容上笑容温雅，

姜知笑道：“没想到你这位皇子表哥的箭术竟是不差的。”

“嗯，他的箭术向来不错，往年你不在，是以没见过。”沈翎玉道：“君子六艺中表哥虽犹爱诗书，可倘若旁的落下了，皇上是要过问的。”

沈翎玉话音一落，楚元似有所感，朝二人望过来，他的视线先停留在姜知身上，转而看向沈翎玉，喊道：“容华！”

沈翎玉打马入场，抱拳道：“表哥。”

靶场上的其余人纷纷行礼，沈翎玉只道一声免礼，便将自己与楚元中间留出了空子，回头道：“姜知，快些，不是要比箭吗？”

靶场上皆是些少年人，一听这话当即起了兴致，起哄道：“殿下，两个人都无趣，这么些人一起呗。”

沈翎玉转而看向楚元，道：“表哥，添个彩头？”

楚元道：“真要同容华一试高下，我这与给你送礼有什么分别？”

“殿下，算上我们几个，定不让容华殿下轻易赢了去。”远远地，秦世子秦或策马而来，身边是戚无醉与燕小将军燕际。

戚无醉与燕际则行礼道：“臣参见二位殿下。”

沈翎玉坐在马上不理会秦或，他一贯是个锦衣纨绔，若是养在京城里，倚香居都不够他混的。

不过秦或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纨绔，且不说他那些风月事，单论用兵一道，如今各州将领中，在戚无醉这一干同辈里，秦或是成长最快且最成熟的一个，戚无醉尚有冲动之时，秦或却在用兵上已显老练，而他们皆不过弱冠年华。

燕际行过礼后便不再吭声，话也没搭一句，少年俊美白皙的侧脸略显稚嫩，偏偏要绷紧下颌装出一副老成。

沈翎玉对这场面并不意外，她听说过这两人之间的纠葛。

燕际是燕家独子，祖上与秦家有旧，然而谁也没想到，到了他们这一辈，秦家出了个秦或这样的混不吝。

燕际的母亲是西北的美人，燕际的长相随了他母亲八分，自幼便生的好看，混在人堆里分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幼时不爱讲话，旁人惹了他，他也就用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盯着人看，看不出来有多凶，但却能让人知道他的不开心。

任谁见了这样冰雪可爱的小娃娃瘪嘴都要舍不得再惹，秦或是个意外，他仗着比燕际大两岁，又素来是个能说会道的，把燕家长辈哄的心花怒放，连同将燕际交给他领着玩耍也放心。

殊不知这位小爷是个铁石心肠的，没人看着他就管燕际叫妹妹，将人惹哭了也只是继续看热闹，燕际那时候还是牙牙学语的阶段，小娃娃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被戏弄了连状也没处告。

燕际在学话上没什么天赋，孩童的记性也不是多么好，家中长辈都没记全的年岁，燕际生生记住了秦或是个顽劣不堪贯会欺负他的。

是以这么多年下来，任由秦或与燕际好话说尽，也得不到燕际的一个好脸色。

恰如此时，秦或也丝毫不觉得尴尬，笑道：“小孩子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