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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节 如青如蓝（第3页）

但是母亲根本没耐心听我解释，她哭喊着我妹妹的名字，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了。

我也想跟上去，看妹妹到底怎么样了，但救护车绝尘而去，把我一人丢在了原地。

6

这件突的意外轰动了整栋教学楼，学生们很快被老师赶回教室上课，我却逆着汹涌的人潮一步步往前走。

「沈如蓝！」

我回过头，现是萧老师在喊我。

她惊讶地问我：「要上课了，你去哪？」

我想萧老师大概还不清楚我妹妹是因为吃了葡萄过敏昏倒的，不然绝不会还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对待我。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过了好久才问：「老师，过敏会死吗？」

萧老师一怔，下意识地回答我：「严重的话会，怎么了？」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一瞬间天旋地转，脑海里全是妹妹青紫的脸。

身体先于我的脑子动了起来，我把萧老师焦急的声音甩在身后，浑浑噩噩又一心一意地往前逃。

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现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出天台的边缘，一低头就是楼下渺小如蚂蚁的人群。

头顶的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雪亮的闪电照亮了我苍白的脸。

我的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只要跳下去，一切就都解决了。爸妈不会再怪我，我也不用面对妹妹的死亡……

正要俯身往下跳的时候，萧老师赶到了，她喘着气，六神无主地说：「沈如蓝，你别犯傻！是因为他们排挤你吗？有什么误会老师会帮你解释的，你你你先下来！」

我摇摇头，含泪道：「不是的，老师，我可能害死了我妹妹，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你是说沈如青过敏的事情吗？你别怕，抢救及时，你妹妹不会有事的，你下来，我跟你父母好好说，他们不会怪你的！」

听到妹妹没事的可能，我心头一松，再看着萧老师劝得口干舌燥的焦急模样，突然眼睛泛酸，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我的心底还存着一丝希冀，万一，妹妹没事，父母也不怪我呢？

毕竟我也不知道妹妹对葡萄过敏，根本不可能故意害她呀！

我从栏杆上下来，抹了把眼泪，仰起头对萧老师说：「我想去看我妹妹怎么样了，老师你能带我去吗？」

萧老师松了一大口气，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眼里恼怒与同情交织着，最终她还是轻轻一叹：「去了之后跟你爸妈好好交流，有什么事是非得靠跳楼来解决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爸妈怎么可能因为你妹妹怪你呢？」

我一声不吭地坐上了萧老师的车，来到了妹妹所在的医院。

7

萧老师本来打算陪我一起上去，但刚走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了电话，问她怎么没来给学生上课。

我不欲萧老师为难，马上说：「那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找他们。」

萧老师犹豫片刻，找了一个护士说了我的情况，拜托她帮我找爸妈，然后便匆匆离去。

我从护士姐姐的口中得知了妹妹脱离危险的好消息，压在心头那块最大的巨石终于被挪开。

我已经想好，进去后先向妹妹道歉，就算挨爸妈的一顿骂也是正常的，只要妹妹还活着就够了！

于是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根据护士姐姐给我的病房号到了住院部，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的一阵笑声。

我怔了一下，不知不觉地停住了脚步。

我听见妈妈先是大声地夸耀妹妹吉人天相，然后严肃地命令她以后不许再吃姐姐递给她的任何东西。

沈如青细声细气地为我说话：「妈妈，姐姐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我不能吃葡萄，而且是我自己吃下去的，跟姐姐无关……」

妈妈打断她：「谁知道她是真故意还是故意！在家我们从来不给你吃葡萄，她难道没看到？同样是我生的，她怎么就这么坏！」

我只是以为……我只是以为爸爸妈妈知道我喜欢吃葡萄，所以才全都留给我的！

我的心口一阵钝痛，挣扎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爸爸给我解释。

但我听见爸爸轻咳了一声：「好了，如蓝还小，以后慢慢教，会好的。」

「我都说了姐姐不是……咳咳咳……」

沈如青情绪激动起来，咳嗽不止，爸妈才连忙闭嘴去安抚她。

我面无表情地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一直退到离病房很远的地方，才转身跟逃一般拼命狂奔起来。

我像一个疯子一样边跑边嚎啕大哭，那句「她怎么就这么坏」在我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响。

我经过坐着轮椅枯瘦的老人，经过情绪激动正在跟医生吵架的病人家属，经过拿着病例单蹲在地上痛哭的男人，一路狂奔到了医院门口。

一滴冰凉的雨滴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抬起头。

下雨了。

我迎着瓢泼的雨幕，一步一步从医院独自走回了家。

8

父母带着妹妹晚上才回了家。

我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之际，隐约感觉到母亲走到我床前厉声道：「沈如蓝你给我起来！快跟妹妹道歉！要不是抢救及时，她就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你听见没？还给我装睡，你真是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