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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年迈佝偻耿仲凌（第1页）

棘阳北城门处，数千准备出城的百姓挤做一团，刘秀、朱佑率舂陵军竭力维持着秩序。

耿舒坐在城墙上，认真查阅着刘縯交给他的竹简，青龙山一战，舂陵军缴获马九百匹、粮五万石、兵器战甲六千余具，还有四千多的降兵，赚了个盆满钵盈。

这些降兵的家眷大多都在长安，短时间内不可能投效舂陵阵营，只能先让他们做些耕地垦田之类的事，慢慢改造，急不得。

耿舒眉头微蹙，舂陵军鼎盛时期也有七千多人马，原以为刘縯至少还有三五十万钱，可以用来募兵，却没想到仓库里空空如也，就算把铁器全都融了铸币，也凑不出十万钱。

“我舂陵军的情况就是如此。”刘縯亲自把毛绒大氅披在耿舒肩上，这可是他的智囊，万不能冻感冒了：“仲凌啊，我们碰上一桩麻烦事。”

耿舒翻阅着竹简，头也不抬道：“主公但说无妨。”

“呃…傅俊一时幽愤，割掉了甄阜的左耳。”刘縯跪坐在耿舒身侧，愁眉不展：“那甄阜因此心存怨怼，不肯与我们和解，还把我派出去的信使给打了，扬言说，也要…也要傅俊割掉一只耳朵，赔偿讹诈的三千石粮，他才肯善罢甘休。”

耿舒终于放下了竹简，眼眸微眯。

这件事当真有些麻烦。

赔偿三千石粮倒没什么。

问题就在于，怂恿主公放弃棘阳，舂陵军中的许多将领就已经对我不满了。

倘若再让傅俊割掉自己的耳朵，去向甄阜献媚，舂陵将领们必然寒心，以后还有谁肯听我的话？

刘縯惭愧道：“仲凌，都怪我驭下不严，给你添麻烦了。”

“主公无需自责。”耿舒略感疲惫的揉了揉眼角，事突然，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

却在此时，傅俊低垂着脑袋登上城墙，扑通一声跪在刘縯面前，抱拳作揖道：“主公，俺知错了。”

“知错有什么用处？！”刘縯怒斥道：“仲凌为了我们殚精竭虑，好不容易赢得今日之局面，你却要给他添乱！罚你二十大板，你自己去找三将军领罪吧！”

之所以这样安排，却是有两层用意：一者是拉拢人心，表示耿舒的地位在他心中无可撼动。

二者是刘秀和傅俊关系最好，让刘秀责罚傅俊，肯定会手下留情的。

“俺给军师添麻烦了。”傅俊作揖叩，拔出别在腰间的匕，咬牙道：“俺愿为主公、为军师解忧！”

语罢，抬手便割向自己的耳朵。

动作迅如雷风，突如其来的变故，耿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刘縯眼疾手快，慌忙按住傅俊的胳膊，同时一脚踹在傅俊手腕上，迫使匕跌落。

“割了耳朵便能为我和军师解忧吗？荒唐！”刘縯捡起匕，直接丢进了护城河里。

傅俊只觉得无地自容：“是俺做错了事，俺不识军师妙计，还曾对军师出言不逊…理应受罚。”

“唉。”耿舒无奈的叹了口气，收了竹简摇头道：“傅俊将军请起吧，我耿舒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不会因此怪罪将军的。”

“甄阜之事已陷入僵局，如之奈何？”

“事已至此，唯有我亲自去一趟甄阜军营了。”耿舒活动了一下略感酸涩的肩膀，跃跃欲试道：“我愿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甄阜与主公合作。”

刘縯果断否决道：“军师万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可遣朱佑前去。”

这句话是自内心的，像耿舒这样运筹帷幄的大才，就算有人给刘縯一万金，刘縯也绝舍不得换。

“朱佑将军为人正直素来秉公执法，舒颇感钦佩。”耿舒摇头道：“可也正因朱佑将军过于正直，他去了，只怕不能成事。”

“文叔才思敏捷，可为信使。”

说实话，耿舒听到这句话，心里确实有点感动，为了保全他，竟然愿意换刘秀去以身犯险。

“我心中已有对策，主公还是让我去吧。”耿舒又摇了摇头：“兹事体大，不容有失，还是我去最为稳妥。”

“既如此，那就依军师之言，我让王霸与你同往，他勇武过人，若有意外，可护你周全。”刘縯见耿舒态度坚决，便不好阻拦了，拉着耿舒的手道：“仲凌…千万小心，即便事败也无妨，只求你能平安归来！”

“不用王霸将军随行，我自有安排，人多反而会误事。”耿舒严肃的抱拳作揖：“请主公放心。”

————

是夜，甄阜军营。

耿舒大踏步走在万军丛中，看上去淡定自若，藏在裤帘下的双腿却在微微颤抖。

“将军，贼匪信使到了。”

“让他进来。”

“诺。”

甄阜仰面躺在卧榻上，头部裹着绷带，左耳处还有些殷红血迹：“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耿舒咽了口唾沫，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在下吕玄，参见将军。”

甄阜连看都没看耿舒，烦躁道：“来人呐，拖出去打，先把双腿打断了，再割了耳朵扔出去。”

“且慢！”耿舒吃了一惊，慌忙出言制止：“将军还不知在下身份，为何刚见了面就要动粗？”

“山野匹夫罢了，老子杀了你又如何？”甄阜不屑的挥了挥手：“把他的舌头也割了，拿去喂狗。”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