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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说的是浩然哥在科考后要押送流放的罪臣,我想想说:“君心不可测,这事没对外公布,说浩然哥要押送罪臣的事,这事家里人知道不奇怪,以咱们两府的关系,您知道也正常,这科考后的时间也算是官宦人家大都知道的事,也不足为奇,但要是连目的地都知道,浩然哥就涉嫌泄露军机了吧?”
“聪明!不枉费我教你这些年。”祖母赞许的看着我,抚了抚的我头又跟我说:“现在常家都已经把你认定为浩然未来的新妇了,咱们田家虽没说起过这事,但大多心知肚明,但你要知道,事事无绝对,没嫁进常府一天,就不要把这件事当做板上钉钉的事。”
“祖母,我知道。”沮丧的感觉弥漫了我的全身,想起那天早上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的话,笑笑跟祖母说:“就算常家现在上门提了亲,我也不会认为我就是浩然哥的新妇了。”
祖母听了,拍了拍我的手,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这一上午斗智斗勇的,祖母是累了。
回到福寿堂,我换下一身的行头,轻声慢步的来到祖母的房间,秋槿守在外面,我轻声问:“祖母睡了吗?”
“刚躺下,姑娘是有事,还是又想跟祖母一起睡了?”秋槿笑着小声问。
“都不是,祖母上午累着了,这是檀香,也不是多好的,用熏炉怕是烘不出味道,你把这块埋到暖炉的热灰里,千万别挨着明火。檀香能镇静安神,缓解祖母的疲劳。”我把手里一块檀香交给秋瑾,看着她小心的给埋在热灰里,我才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布包里零零星星几块香料,还都是韦嬷嬷上课时留给我们记样子的标本,心下盘算着得留心备上一些了,祖母平时也少用香料,也就是檀香、沉香,都是安神的;安息香、龙涎香也可以安神,有孕妇的情况要慎用,但都有止心悸的作用,可以少备一些;龙脑香、苏合香也可以备一些……可这些香料都不便宜呢,不能找荣轩哥,他要是知道是为祖母准备的,一定不计成本的找来,还是以后有机会自己找吧,想着这些,我也有点困了,歪在榻上睡着了。
二哥的小伤都没请假休养,第二天胳膊挂在脖子上就去上朝了,其实并没必要,但这也是祖母的主意,既然受了伤,就得让别人知道,说的时候还要半推半就,遮遮掩掩的,这样大家才会去八卦,王家才会严管那为非作歹的三儿子。
之后的日子平静了不少,第三批护卫顺利的通过了考核,送去特训了,第一批已经在府里正式任职,无论谁出门都会有护卫跟随,我家也是有保镖的大户人家了。
唯一让父亲觉得不满的是,本是书香门第,一早一晚却总能听到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那是护卫们在练功和对练,但也没办法,又想找身手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又不想人家练功,那不是矛盾嘛。
今年的冬至在月头,立春比过年还早八天,这三九天里,真是天寒地冻的。全家都做了大扫除,从里至外焕然一新,还更换了新的桃符,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祠堂的祭祖仪式也弄得挺大,供了三牲,烧了祭文,我们按辈份尊卑依次跪拜,我当然还是最后一个。四哥也从书院回家了,只是情绪还是不太好,因为他姨娘还在庄子里,没让接回来,听说是疯了,整天不是打人就是骂人,四哥想去看看父亲都没让去。
除夕夜,大家围坐在兰芷居,吃着热腾腾的羊肉锅,还有常家送来的烤野兔、山鸡炖山菌,清口的小菜都是出自祖母的小厨房。今天大家都要守岁,祖母年岁大了,已经送到里间休息,父亲、母亲喝着茶聊着天,二哥拉着四哥问他在书院里的事,我一边听他们闲话家常,一边玩着九连环,转眼快到子时,家里的小厮丫鬟们都坐不住了,终于等到父亲话,一阵风的跑出去准备放爆竹,胆小的就缩在屋子里偷偷往外看,父亲跟我说:“你去叫祖母醒醒吧,别一会被爆竹惊到。”
我放下九连环,去叫祖母起来,祖母原本就是和衣而睡,也没睡实,轻轻一推就醒了,问我:“到子时了?”
“是啊,要放爆竹了,父亲怕祖母在睡梦中被惊到,所以让我来叫醒祖母。”我扶祖母起来。
“嗯,那咱们就一块出去,除除晦气。”祖母起来松了松腰腿,我转头跟春兰说:“祖母的厚披风拿过来吧。”
到了前厅,大家都穿好了披风等着祖母出来,等我和祖母都穿好,我们簇拥着祖母到了院子里,小厮们已经准备好,一人手里拿着一只香,父亲点一下头,小厮们一手捂耳一手伸得长长的去点爆竹,随着引线火花闪动,一支支爆竹或原地炸开或腾空而起在空中爆裂,我们都捂着耳朵高兴的看着、望着,希望新的一年里能够顺遂如意。
全城的爆竹声似乎比往年都响亮密集,似乎都想借此扫除去年的晦气,去年对于很多家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幸好常家四妹妹还没出嫁,不然也会受牵连。
放过爆竹,父亲和夫人给我们和祖母都放了压岁钱,祖母的是金线缠丝的花钱挂串,一面是松鹤图,一面是“松鹤延年”;我们的都是一串彩线穿起来的花钱,我得的花钱一面是缠枝花卉,一面是“韶华正盛”;二哥得的花钱一面是裂开花的石榴,一面是“多子多福”;四哥得的花钱一面是笔墨砚台,一面是“金榜题名”。
我扶着祖母回福寿堂,一边走祖母一边跟我说:“又是一年了,今年最大的事情就是回乡祭祖,把你改记到惠明名下,以后你就是嫡女的身份了。我打算在老家多住些日子,当年和婆家弟妹就很投缘,这么多年未见了,只有书信往来,现在年岁大了,见一次少一次啦。”
“祖母身体康健,可不能这么说的。”我甚至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祖母离开我了,我会怎么样,也许就真的孑然一身了。我很想如小时候那样依偎着祖母一起走,但现在长高了,已经高过了祖母,想把头靠在祖母的肩上走都不行了,祖母的脚步也不如我小时候那么稳健了。我长大了,祖母已经老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
“你要是不着急回京都,就跟我一起多住些天吧,让他们父子二人先回来,什么时候京都这边安定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回来。”祖母这是想带着我避开风头,荣轩哥要在永昌郡驻守两年,京都这边可以随时护着我的人就少了。
“我有什么着急回这里的事啊,当然要陪着祖母了。”我真心实意的回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跟你父亲也说好。”祖母点点头说。
进了屋,我安排祖母先喝了安神汤,让春兰在祖母榻前用熏炉点好檀香,让祖母放松下来才进屋去睡觉。
我回了屋里却睡不着觉,自己慢慢研了墨,取了木简给荣轩哥写个“贺卡”,虽然这里不流行,但我写我的,管别人怎么想。
“Rong二xuan一ge一R二JIngshang”
写完,我用布巾包好,从花盆里取了土,和了泥,封好接口,取出荣轩哥给我的私印,小心郑重的盖上,第一次用这方私印,我想用在祝福上。
第二天让人送去给荣轩哥,没多久就收到了回信,拿到手里时封泥都没干,打开看到木简上写着“nuanxInZhIyuyIshengxIaoxIn一eR二yeyaoshIshIshunsuIkaIxInkangJIanRong二xuan一netg”
我拿着木简,心下窃喜,他没写读后即焚,我可以留着了吧,小心一层层包好,放到了床榻最里面的褥子下。
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一扫多日的阴霾。
转眼已经二月底,今年的科考定在了三月二十四,随着三月的到来,整个京都城没有了往年春天将至的欣喜,反而肃杀之气越来越盛。
二哥的廷尉府主管的就是刑法、审判、犯人入狱,这次更是协助丞相对宫变的罪臣定罪量刑,一时忙得每天很晚才回到家中。听说荣怀哥跟二哥一样,每天从早忙到晚,荣轩哥已经住在城外军营,整日练兵,那是比我们去骑马的练兵场还远好多的地方,见面是不可能的了。
一天下午,我正在祖母的监督下,练习久学不会的女红,外面传报,洪大人来访,我一时怔住,问祖母:“洪大人是哪个?”祖母也皱着眉头想。
“是不是跟你要了张毛皮毯子的洪涛洪大公子?”青莲接过我手里的针线提醒我。
“他来做什么?”我吃了一惊,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说是有事来跟老夫人和姑娘说。”夏荷是刚才接收通报的人。
“让他进来吧。”祖母整整衣服,让人带他进来。我也整理下衣服站在祖母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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