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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司文突然变得压抑又低沉起来，厉声道“出去！”

  小林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程司文又吼了一句“给我滚蛋，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小林不停地往外看，最后又实在是不敢不听他的话，遂拿着包出去，打算跟王哥交代一下。程司文自己换了衣服出院，他没做什么装饰，倒也没人认出他来。忽然想起以前跟夏泽一起回母校，夏泽说就是要跟平常人装束一样，那才更不会被人怀疑。

  程司文坐上出租车，垂头笑了一下，似嘲讽又似真欢喜，忽而又闭上眼睛按住太阳穴，他还是头疼，药一直没停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程司文回家后，家里没人，程司宇大概在自己家里陪着闻知亚，毕竟她怀孕时间不久，正是容易胎气不稳的时候，若是不小心照顾，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

  程司文双手环住膝盖坐在床边，后背靠着床铺，头垂在膝盖上，眼睛微红，他又想哭，人生病的时候较之平常居然更加懦弱，他想夏泽。

  很想很想。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手不停地抖动，眼前阵阵黑，头疼的像是要爆炸。

  他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摸到床头柜，打开抽屉拿了两粒药，没有喝水，直接吞了下去。苦涩的滋味迅在口中蔓延开来，他揉揉头，半躺在床上喘气，眼前闪过一片一片的白光，如同看见天堂。

  安静了很久。

  他才想起来一件事，想起来一个人。

  他现夏泽骗他的起因皆是因为一封跟孙姨的邮件，也就是说，只要找到孙姨，很多东西，便都迎刃而解了。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响，程司文没管，他伸进口袋将手机按关机掉，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打算去找孙姨，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十几天过得足够矫情，没有理由再坐以待毙，任由自己痛苦下去。

  或许……夏泽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你好，司文，又见面了。”

  孙姨替程司文倒了一杯茶，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温温和和。

  程司文接过茶，道了声谢。

  问“孙姨认识夏泽吗？”

  孙姨回答说“认识，而且还很熟，他从几年前开始就在我这里打听有关于你的事情了，渐渐的，我们就熟悉起来了，怎么了？”

  程司文动了一下，声音有些颤，他问“夏泽为什么找你打探我的事情，还有，不是说心理医生不能随随便便把病人的情况告诉外人的吗？”

  孙姨站起身来，到身后的书柜上拿了一叠资料，转而又坐在程司文面前，说“夏泽找到我的时候，你已经很久没到我这里看病了，你的家人说你出车祸失忆，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我觉得，你失忆的真正诱因并非车祸，而是心病，不过因为当时你情绪已经恢复正常，所以我并没有再继续为你治疗，你也忘记了我的存在。”

  孙姨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两年后，夏泽通过某种渠道找到我这里，说是想打探你的消息，我没同意。他就断断续续跟我说了很多，他说他在外出游玩的时候见过你一面，印象非常深，后来又在一个宴会上再次见面，慢慢被你吸引，但是那时候你对他一无所知，甚至并不知道他那个人的存在，他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后来你更是考上了跟他一样的学校，跟他同一位老师，于是他就用了很多方法，找到了我这里，请我告诉他关于你的事情。”

  程司文突然打断她，说“那你怎么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关于医生不能透露病人资料的事情。”

  孙姨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他说“事实上，我后来之所以告诉夏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他可以帮你治好你身上从没有消退过的心理疾病，可能是我的医德原因吧，你可以怪我，但是夏泽是真的对你好。”

  程司文沉默不语，半晌后道谢离开。

  他觉得心里很乱，却又不知道从何乱起。孙姨说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一时间也忘记了夏泽骗他的事情，却替换成了夏泽已经爱了他很多年。

  有人说，先爱的那个人必定会输，他一直以为他输了。

  原来竟不是这样。

  他用小号了一条微博。

  成就里弄的夏泽亲：#演员夏泽##陪夏泽到天长地久#对不起，我错了，我会一直爱你的，偶像，等我回家。

  第四十六章

  程司文回去以后想了很多，第一次，失眠但是没有吃药，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忽想起那时在自己和夏泽两个人的家时，夏泽伏在他身上略带勾引性质的笑。

  他觉得有些热，手慢慢向下滑，低声喊了句“夏泽。”

  依稀恍若梦境一般，夏泽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一如既往地笑着看他，问“程先生又饿了么？想吃？求我啊。”

  程司文伸出一只手去抓，想要碰触到夏泽的脸，却又一瞬间消散不见，整个房间只留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压抑又急切，他动作一会儿，待身上欲望退去，起身到洗手间，未脱睡衣，直接打开便冲水。

  温热的水顺着他的头滑入脖颈，他仰头让水冲了自己一脸，最后落下去的，也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那时候年少，很多情绪无关情爱，也许是少年人低微的自尊，又也许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懂的疯狂。可是现在，现在怎么能一样呢，夏泽深爱着他，他也……爱着夏泽。所以为什么要矫情地揪着过去的痛苦不放，而泯灭了现在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