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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耸了耸肩,无奈地摊开手:“你看,一把便宜的二手旧琴,两个不爱我的家人,一个老房子……这就是我所拥有的全部。”
“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不断地,有雨水从他湿漉漉地头上落下来,混合着血水,就变作了浊红的色彩,擦之不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戚问先生——”
槐诗说,“我失去了我的梦想。”
“——我很悲伤。”
戚问咧嘴,恶意地狞笑着,张口想要说话,可紧接着,轰鸣声从车里响起。
硝烟从槐诗的手枪上缓缓升起,子弹穿过了戚问的嘴唇,又从他的脸上传出,钉进了驾驶席的仪表盘。
鲜血喷涌。
“请别说话。”
槐诗抬起眼睛看着他,诚恳地道谢:“多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久,我心里舒服多了。现在,我们应该把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了。”
戚问的表情抽搐起来。
在少年手中,枪膛缓缓抬起,对准了他的脸,在那一双颤动的眼瞳中映照出地狱的通路。
槐诗扣动了扳机。
啪!
令人尴尬地轻响从枪膛里响起,没子弹了。
“抱歉,第一次报仇,不是很有经验,请稍等我一下。”
槐诗从口袋摸索出一把子弹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取出弹夹,可是里面好像卡死了,怎么按按钮都抽不出来。
死亡仿佛已经近在咫尺,可是却徘徊在不远处,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出难得的幽默剧。
在细碎的声音中,有大提琴的声音响起,槐诗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槐诗没有接,它就一直响,好像锲而不舍地要响到地老天荒。
直到槐诗有些烦躁地按下了电话
“喂?哪位?”他问,“有话快说,我这里正忙着呢……”
“我是艾晴。”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有事儿么?”槐诗的肩膀夹着电话,专注地对付着卡死地弹夹,“顺带咨询一下,话说,这把配给我的枪究竟是怎么换子弹的啊?我这边研究了半天,在线等,挺急的。”
艾晴沉默了一瞬,开口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啊,雨声好大啊,我很害怕,又很孤独,只能抱着一把手枪取暖,啊,这么说总感觉gaygay的,但这弹仓真的完全掰不开啊。”
叹息声从电话中响起。
“别费劲儿了,枪上装了安全锁定。”她的声音变冷了,“以及,监控摄像头告诉我,你不在家,槐诗,你在金海高的立交桥上,坐在一个快死的人面前,想要用子弹打爆他的头。”
“嗯?”
槐诗一愣,下意识地探出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头:“不好意思,信号不太好。你说什么?”
“听我说,槐诗——如果你在这里杀了他,只会招致惩戒,不论是天文会还是特事处都不能容许,放下枪,相信我,总有一天,这件事会得到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那他们会杀了他么?”槐诗反问,“枪毙还是绞死?坐电椅也行,或者人道一点,药物注射?”
“……”艾晴没有说话。
“我才十七岁啊,大姐,不要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槐诗咧嘴,无奈叹息:“要说的话,其实被惩戒也没什么关系,关进牢里也无所谓。
但有些事情该做,天打雷劈都得做,对不对?”
良久的沉默中,艾晴轻声问:“非要这么做么?”
“非这么做不可。”
少年抬起眼睛,看着面色剧变的戚问,平静地宣告:“他非死不行。”
最后听见的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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