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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萤火（第1页）

雨后的夏夜，雨云已经散去。明月与群星的光辉再次抚照着群山。密林挡住了大部分的光辉，只有星星点点的斑驳，映射在空水河上游里的流水里。河水“哗哗”的流淌着，反倒是让人觉得这个夜更加的寂静、诡秘。

一支虎人的小队，正步行在这诡秘的山林里。他们沿着空水河的东岸，从先祖之息一路北上，现在已经越来越接近守卫之山的山脚。不过由于密林的遮挡，他们根本看不到近在咫尺的高山，就像是看不清身边潜伏的危险一样。

队伍的领头人是新继任虎邦的巴格拉奥，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兄弟巴塔。崩巴被铁箍锁着双手，脚上套着脚镣，缓缓的跟在巴塔的身后。随行的，还有另外四名赤睛氏族虎人。

巴特原本执意要求同行，却被巴格拉奥反复劝止。毕竟，他们要为自己的先祖，至少留下一名子嗣。

雨后的泥土夹杂着地面的落叶与残枝，透出一股腐烂、潮湿的味道。

“这密林安静的不像话。”队伍中一个年轻的虎人说道。

“时刻保持警惕，昆达，已经接近山脚了。”年轻虎人身旁另一个年长的虎人提醒道，他是千夫长穆达，也是这位名叫昆达的年轻虎人的父亲。

“小昆达害怕了？”另一名胸前有一道巨大伤疤的虎人说道，他的体型看上去比别的虎人要更高更大，手里提着一柄巨大的开山斧。

“昆达从不害怕。”昆达翻了刀疤虎人一个白眼，径自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紧跟在巴格拉奥身后。

“勒扎不要轻易激怒昆达。”巴塔咂咂嘴，说道，“他在刚被智巫会纹下刺青后，向斐多挑战过一次，几乎快要和斐多打成了平手。”

勒扎一听，冲着他身旁的另一个虎人无奈的摊了摊手，不屑的笑了笑：“是在前十个回合内，几乎打成了平手。“他刻意加重了“前十个”以及“几乎”这两个字眼。

他们所说的斐多，是左爪尉敖鞑的妻子。她是被称为赤睛氏族最强女战士。

勒扎身旁的虎人，面色凝重，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说笑。他是巴格拉奥的守卫崩伽，也是崩巴的弟弟。

“看前面！”昆达指着前方说道。

那一片树林中，刚开始仅仅是星星点点的亮光，不知是否是他们的声音惊扰，亮光霍的就扩散开来，在前方整个密林都是这种璀璨星光，一闪一闪。

“是穹宇萤群。”穆达说道，“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的兵萤会把打扰他们的人化成脓血。这片林子里除了石怪，也还是有其他危险的。”

“继续前进。”巴格拉奥命令道。他回忆起在营救戈格拉奥的那一天，他们兄弟三人也是穿过了这篇聚满穹宇萤的密林，看到了这持续闪光的景象。这也说明他们距离守卫之山的山脚真的不远了。

队伍在这穹宇萤的光亮照射下，继续前进。他们身上的绿色刺青，在这萤火的照射下也显得更加醒目。

这些刺青，是让赤睛氏族的战士保持自我意志不被狂野血脉之力侵蚀的图腾符咒。

据传说，虎人是烈火之神精华残渣形成的智慧种族，而赤睛氏族就是这精华残渣最核心的部分。他们从烈火之神那儿继承了狂野血脉之力。这种力量，大多数情况下仅存在于男性赤睛虎人身上，极其少数的女性赤睛虎人才会拥有。赤睛虎人十五岁算作成人，此时体内的狂野血脉之力就有可能会爆，把自己变为失去自我意志的狂野形态。在这种形态下，赤精虎人的肌肉与骨骼会得到极大的强化，不仅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与度，就连利爪与剑齿，都会变得更加锋利与巨大。但这种失去自我意志的状态是完全不可控的，不仅有不分敌我的强大攻击性，更有可能过度消耗体能而全不自知，直到力竭而亡也无法恢复正常的意识形态。

智巫会就是为拯救赤睛氏族被狂野血脉之力侵蚀意志而成立的神秘组织。狂野血脉之力并非每一名赤睛氏族的虎人都有。他们在临近十五岁时，都会被智巫会安排为期至少一个月的生死考验。在这一个月里，巫贤们会想尽各种方法去将考验者们置之死地，为的就是激他们的力量。有部分没有被激出力量的赤睛虎人，要么死在了考验之中，要么侥幸活下来后，被流放到别的氏族，与其他氏族无异。

这就是多年来赤睛氏族控制人与粮产平衡的不二法则，强者生存。

经确认拥有狂野血脉之力的赤睛虎人，将被巫贤们制服。巫贤们会用一种名叫山寒苔的植物制成的颜料，经过特殊的仪式，纹制在赤睛虎人的后背或者胸前。这种苔草只生长在山阴处，常年不受阳光，是一种至阴至寒的植物。它的阴寒之力正好和赤睛氏族体内的火焰之力中和，使他们正好处于一种可以自我控制的狂野状态。既能一定程度的增加战斗力，又能够保持清醒的自我状态。

未参与智巫会考验狂野血脉之力的赤睛氏族女性，算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她们可能一生也不会爆烈火之神的力量，烈火之神赋予了她们更加重要的职责——生育与繁衍。

这同行的七名虎人，都是身上纹有刺青的强大战士。他们走了不多时，身边的穹宇萤越来越密集，光亮也越来越强，亮到可以看得清地上的每一片叶子。

“这块石头很奇怪！”昆达看见地上有一块可疑的石头，弯腰拾起。石头的形状像是刀刃，锋而薄，上面沾染了血迹。

穆达从他手里接过石块，轻轻舔了一口石块上的血迹，猛啐了一口，说道：“是熊的血。”

“石头上怎么会有熊血？”昆达问自己的父亲。

“可能是熊撞到了石头上。”勒扎睁大了眼睛，摊了摊手，苦笑道。

“这不像是一般的石头，就像打磨过的刀刃一样。”穆达道，“还有一股山寒苔的味道，阴嗖嗖的。”

“那是石怪的石刃，崩巴和他们交过手，他们的石刃和刀一样锋利。”崩巴眯了眯眼，冷静的说道，“戈格拉奥胸口的致命伤就是被这石刃所致。”

“石刃可以伤人，”巴塔说道，“但是巴塔没看到石头自己动起来。”

巴格拉奥一言不。戈格拉奥死在崩巴身边的事实却是没法否认的，即便是非常了解崩巴对戈格拉奥忠诚的他与巴塔，此时都没法完全有把握的相信崩巴的无辜，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昆达从父亲的手里拿回了石块，笑道：“石头自己会动起来？昆达觉得只有丢出去的时候，它才会……”说着，他便随手把碎石片丢到了身旁的草丛中。

“当！”石块好像砸中了什么硬状的物体，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草丛中的穹宇萤也受到惊吓，萤光变得一闪一闪，散到了了两旁。紧接着，草丛缓缓的抖动着，并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扒开了碎石与杂草。

“警戒！”巴格拉奥吼道。

“虎威！”众虎人背靠着巴格拉奥，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做出了警戒的架势。除了勒扎的开山斧之外，其余的都是别在腰间的短刀。

昆达并没有拔刀，他的双目变得赤红透亮，肌肉也显得膨胀起来。利爪从他的指尖长出，口中也伸出了两根剑齿。他嘶吼着趴在了地上，四肢着地，变化成了狂野形态。

再看那草丛中，缓缓拱出一个半人高的硬物，硬物的表面是一圈圈的螺纹。它又往外拱了两尺的距离，抖了抖，从硬物的底部，伸出了一条滑溜溜、湿哒哒的软体头。

这并不是石怪，而是一只巨大的蜗牛。

它本钻入在土石中休眠，被昆达的石块砸中了背上的蜗壳，受了惊吓。这才钻出泥土，拱出了草丛。

“虚惊一场罢了。”勒扎笑了笑，放下了斧头。

“这是什么啊？”昆达因为变为了狂野形态，连嗓音都变得更加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