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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你敢佩剑上殿?”萧霂坐不住了,几乎是躁狂地拍了拍御座的扶手。

  秦赐在彼端停了下来,单膝跪地行礼:&1dquo;末将奉骁骑将军黎元猛命,回京救驾,行军虽迟,但仰陛下圣明,已灭尽叛贼!末将不及通报,稍失仪节,死罪!”

  温育良瞠目结舌,还欲再辩,秦赐一个眼神示意,押着温育良的侍卫便将手肘往温育良身上一撞,后者蓦然往后仰倒。萧霂的声音透出些迷惑:&1dquo;救驾?叛贼?——谁是叛贼?”

  秦赐冷冷地看了一眼温育良,&1dquo;温太保昨晚带两百亲兵入宫,图谋大逆,所幸太皇太后明察秋毫,以弘训宫卫尉抗击之。但温太保此次从外地返京,实则所领不止两百人,还有三千兵马驻扎在洛阳城郊,待其号令,若大逆得逞,举兵应之,则天下不为陛下所有!”

  萧霂一屁股坐在了御座上。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拿袖子拼命去擦,直擦得小脸都红了,最后只是喃喃地问温育良:&1dquo;是真的吗,阿公,是真的吗?你想废了朕&he11ip;&he11ip;你想废了朕吗?!”

  温育良却似已晕倒了,不论萧霂如何哀哀地望着他,他也没有再睁开眼。

  萧霂又是疲惫,又是伤心,竟尔自己走下了御座,连退朝也不说,便离开了。

  秦束的目光追着那孩子的背影。虽然虚张声势,却到底是很弱小,好像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他,可他却偏偏握着这世上所有人都想要的权力。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便对上了秦赐的眼神。

  一边的杨太后呼喝着:&1dquo;杨识!”

  &1dquo;末将在!”

  &1dquo;将温太保——庶人温育良,押下去,送诏狱!”

  &1dquo;是!”

  秦赐望着秦束,复上前一步。

  这一步却让众人都心惊胆颤。然而他却跪下了,一手放在左胸上,低头道:&1dquo;末将兵败被俘,侥幸逃出,原本死不足惜,今为救驾而来,嗣后但听处置。”

  隔着太高、太远的距离,秦束凝望着他,许久。

  杨太后看着她脸色,笑了笑道:&1dquo;秦将军即使被俘,艰苦卓绝、九死一生之际,也还是忠于王室,是大有功之人,谁会处置你呢?”

  秦赐好像没有听见,他抬起头,只是看着秦束。

  秦束终于抬了抬手,笑容极淡,淡如灰色的云,声音也微微地着颤,仿佛在这堂皇梁柱之间冲撞着,含着钝重的痛:&1dquo;将军&he11ip;&he11ip;辛苦了。”

  ***

  广陵王萧铨站在宗室班列之中,冷冷地看着殿上这一场闹剧,大约称之为宫变,亦不为过。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事不关己的笑。

  第48章片云堪度雨

  夜间,秦束从弘训宫看望了太皇太后回来,便见到显阳宫的台阶下,石狮子的阴影旁,孑然地立着一人。

  许是因为今夜非常,为加防备,四周无一个下人,更远处的灵芝池边,寂静地排布着数列安置的兵士,皆是他带来的亲兵。而他负手在后,却正仰望着重楼之外的夜空。

  夜色深沉,星月皆消隐了,比日间更盛大的雪连绵成片地飞落下来,晶莹地旋转着,仿佛将他笼在了一个一尘不染的世界里。他的神色里有一些秦束所不熟悉的忧伤。但当她慢慢地朝他走过去,他听见了声息转身看见她的一瞬,灰色的眼眸里便亮了一亮。

  &1dquo;今晚,温家人俱下了诏狱。”秦赐解释道,&1dquo;我怕您这边会有危险,是以过来看顾。”

  秦束终于朝他安心地笑了笑,&1dquo;将军有心了。”一边往台阶上走去。

  秦赐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凝望她那皎白的颈项,因寒冷而微微红的肌肤,令人忍不住要抹去那上面的雪迹。

  &1dquo;我&he11ip;&he11ip;”他动了动喉咙,哑声道,&1dquo;我来晚了。”

  &1dquo;不,你来得正好。”秦束轻轻地道,&1dquo;我还怕&he11ip;&he11ip;”

  她走入殿中,厚重的帘帷立时隔断了清寒的风雪,阴燃的地火伴着袅袅的炉香,令四壁间蒸腾出一片迷茫不知所以的温暖。她将沾着雪的大氅交给了身后的阿援,待后者离去之后,秦束转身,却见到秦赐仍穿着白日里那一身甲胄,五指紧张地握着佩剑又张开,不由得笑了。

  秦赐看见那笑,便想,也许自己出生入死,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天下社稷,而只不过是为了这个女人的这样一笑而已。

  他任她的手臂柔软揽过自己的腰,然后轻巧地解开了他的胸甲。甲胄颇沉,她每脱下来一件,他还要帮她放稳在地上。渐渐地她随着动作蹲下了身子,而他也半跪下来,慢慢地欺近了她。

  很久、很久以来,总在梦寐里遇见的吻,此刻终于沾上了唇,竟尔是微凉的。他扶着她的头小心地让她仰倒在氍毹上,她的长散落下来,深陷在柔软的绒毛里,她的目光也好像是从深渊里探出来,是带着痛苦的希冀,来迎接他的。

  &1dquo;赐。”她的手挽住了他结实的肩膀,好像挽住了这世上最牢固的依靠,&1dquo;&he11ip;&he11ip;赐。”

  他咬紧了牙,生涩的爱抚却又惹她笑,她一遍遍抚摸他脸的轮廓,像是要让手心也记住他一般,声音温柔如飘雪:&1dquo;赐,你是怎么&he11ip;&he11ip;怎么逃回来的?告诉我,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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