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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已很疲倦,精神头却还很足,好像一定要闹他一般,秦赐也全由得她,只是将手轻轻抚摩她的背脊。挺直的、秀丽的背脊,浓密的长铺开在上面,像无尽蔓延的夜。
&1dquo;那么过些日子,我便出征了。”他生硬地开口,像对这一夜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似的。
&1dquo;嗯。”秦束漫不经心地道,&1dquo;其实眼下还不是季节。”
&1dquo;总要预作防备的。”秦赐淡淡地道,&1dquo;铁勒人前两年之所以安分,是因为他们正忙着西征柔然;如今柔然已经七零八落,铁勒的马匹也已喂饱,约莫很快就要南下了。”
秦束不由得道:&1dquo;很快——是有多快?”
秦赐道:&1dquo;铁勒兵强马壮,人所共知;那个铁勒小王,还不止有治军之才&he11ip;&he11ip;传闻他有所谋划,要在平定柔然之后,称帝北方,与我朝正式开战。”
秦束听着听着,心中生出危机感,撑起身子来看着他,目中隐含忧虑:&1dquo;河间王已经在那边镇守了,是人马不足以抵抗吗?若是开战&he11ip;&he11ip;”
若是开战,凭着洛阳城中这一帮子衣冠士族,谁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
秦赐凝注着她,声音放得温和了些:&1dquo;不要怕,有我在的。”
秦束轻声道:&1dquo;若是开战,你怎么办?”
秦赐却笑了:&1dquo;您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萧家的天下?”
秦束莫名地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横了他一眼:&1dquo;自然是担心你。”
他的笑声清朗地响起,像在这柔软丝缎上落了一地的月光。她想了想,又诚实地补充一句:&1dquo;也担心这天下。若没了天下,哪来你我呢?”
他抱紧了她。窗纱上映着两人的影,微风从窗棂缝隙里透入,不冷,但令人燥。忽而窗外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一颗一颗闪烁如星星,摇摇晃晃地升起、盘旋、飘荡,她抬起身,讶异:&1dquo;那是什么?”
秦赐看了看外边,&1dquo;是流萤。”
又侧看她,她的容颜在夜中愈显出娇嫩的白,一双眼睛里满是好奇地望着窗外,他忍不住伸出手,将那窗格推开了一些。
她&1dquo;啊”地叫了一声,&1dquo;不妨事么?”
窗外原来只是一座无人的院落,三面竖着高墙,墙下种着低矮的花木,一群一群闪闪光的萤火虫便在那花木间流连忘返。他抱着她,低声道:&1dquo;不妨事。此处,永远是您的。”
她回过头,怔怔地看他。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结实的胸膛上,交错的疤痕下,是一振一振的心跳。
&1dquo;待北方平定,天下安辑,待您心上没了那些负累,我们便一齐离开这里,寻个好去处去。”
他的声音温柔地侵入她的世界,如流水。
她静静地笑着,静静地相信着。
&1dquo;好。”
***
翌日一早,显阳宫急召镇北大将军秦赐。
传闻秦皇后对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将军了好大的一通火,问他昨日做什么去了,找了什么女人回家;秦赐只是僵直着不说话。待赶走了他,秦皇后又慌张匆忙地赶往永宁宫,正巧平乐长公主也在永宁宫中,与她母亲是一样地愁眉苦脸、愤愤不平。
自温育良外贬,再是愚蠢的人也能看出温家失势,秦赐偏在这时候甩开萧雩,是一个极明确的信号。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开始走错了棋?温晓容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倚靠着软榻,让萧雩给她捶着背,好像真是一夜之间老了一般,连腰背都在痛了。
&1dquo;秦赐昨晚,是真的与其他女人同辇回府了?”萧雩倒还沉得住气,只是脸上没有笑影,便干巴巴地问。
&1dquo;我今日一早便召他来训话了。”秦束焦急地道,&1dquo;是他不晓得轻重&he11ip;&he11ip;太不晓得轻重!”
&1dquo;本宫还道他是一心为国,学那什么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呢。”萧雩冷冷地道,&1dquo;敢情他只是不想和本宫沾边儿罢了。”
秦束叹口气,&1dquo;到底是个胡人,养不熟的&he11ip;&he11ip;”眉宇之间,攒出几分似有若无的情愁来,&1dquo;他做这些事情,也不曾顾忌过我的面子。”
见到秦束也同自己一样地伤心丢份儿,萧雩反而安下心来,相信了她没有骗人,更宽慰地笑道:&1dquo;不过他到底是姓秦的,离了这个姓,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嘛!”
温太后在这时候适时地插了句嘴:&1dquo;我看你这丫头片子,是不是也想姓秦啊?”
&1dquo;娘!”萧雩不悦地撒娇,温太后便慈爱地笑起来,秦束一同陪着笑:&1dquo;长公主是天上的人物,秦家就算门第再高,那也只是地上的门第啊。”
这话却像一句委婉的拒绝。萧雩心知秦束不会喜欢自己,倒也不以为忤,只道:&1dquo;皇后也是在说笑了。”
秦束摆摆手:&1dquo;秦赐这事情,已害得我焦头烂额,我琢磨着,马上就得让父侯将他派出去,不让他再在这城里乱惹风言风语。”
&1dquo;这样也好。”温太后笑笑。
将秦赐调出京城,且还是由秦氏主动调的,温太后当然求之不得。她想了想,拖长了声音道:&1dquo;秦司徒是曾与先帝一道出生入死的挚友,又蒙受遗诏辅政,哀家往后还要多多仰赖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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