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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对话（第1页）

深夜，重临县县衙后院深处的一处草堂里依旧是灯火通明。与往常不同，今天这处草堂附近明显加派了岗哨，不但门口站有双岗，时不时附近的过道上还能看到有差役巡逻。

因为换岗而刚到草堂门口不久的两名捕快，其中一人不小心打了一个响亮的酒隔，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喝多了？”另一名年纪稍长的捕快，斜了对方一眼说道。

“嘿嘿…好久没能吃到如此上好的菜肴，一不小心…隔…多喝了两口…嘿嘿。”喝多了的捕快，说话时不小心又打了一个嗝，只得尴尬的笑了两声。

“小心别让班头看见，否则没你好果子吃。”这位稍年长的捕快赶忙低声说道。

“没事儿，班头喝的比我还多。”年轻人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吴老爷对咱们这帮手底下人真是够意思，先是每人给了一个大红包不说，还给咱们弄来了这么多的酒肉，我上一次这么大口吃肉的时候，还是在去年除夕夜……”

看着自己面前滔滔不绝的年轻人，中年人不禁低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抬头打断年轻人的话；“吴老爷人是不错，知道咱们这些当差的手里没几个钱，特意关照我们，不过…唉…”

年轻人见他一副神情低落，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他内心还有话想说，便替他说道；“你是担心吴老爷家的公子，对吧？”

“咱们都是在衙门里当差的，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像这种案子，其实根本不用调查，而且也调查不出什么来，不管你当时看没看见，只要是在现场被逮住了，那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我看这道坎吴府可能是迈不过去了。”中年男人话里的意思非常清楚，所谓的调查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这场官司只要在县衙大堂里一开堂，吴府就输定了。

年轻人在听到这番话后，也陷入了沉默。两人就好像同时哑巴了似的站在那儿久久不语。

“邦！邦！邦！咚～”过了一会儿，街上传来了打更人熟悉的声音，随着有规律的敲打声，提醒着还在值班的众人，丑时到了。

“其实傍晚的时候我回家过一趟……”似乎是受到了中年男人情绪的感染，年轻人的面色此时也显得有些沉重。

“我说傍晚的时候怎么见不到你的人？你小子又跑去摸鱼了吧？”时至深夜此时周围逐渐变得静悄悄的，站岗的两人也逐渐变得大胆交谈了起来。

“不是，这么好的饭菜我不舍得自己吃，偷偷带回家了一点给我父母……”年轻人的脸色有些微红，好在夜色足够深沉中年男人没有现。

“难怪……”中年人表露出了一副理解的神情；“我说你刚刚怎么老是端着酒碗到别的桌跟人家喝酒？感情你是去蹭菜吃了…”

小把戏被戳破，年轻人不好意思的腆笑了几声，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赶忙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说……”

“我理解，我理解…”中年男人赶往插口道：“你小子有好处先不忘记父母，你比我强啊！”

“不是！重临书院的案子在民间传的很凶，我今天傍晚回家的时候被我家邻居堵的差点回不来，他们知道我在衙门里办差，见我回来了，纷纷问我案情的详情。”年轻人似乎是被邻居堵怕了，心有余悸的说道。

“传的这么快！”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也是被吓了一跳，赶忙对年轻人说道：“你没往外说什么吧？”

“县衙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呐！”年轻人赶忙说道：“而且更要命的是县里的百姓几乎是一边倒的站在李直丙那一边，都在那骂吴府家的小公子，骂的可难听了……”

中年男人不吭声了，在县衙里呆了十几年的他很清楚这件事背后的严重性。

民心所向，县衙这边无论如何也得考虑一下老百姓的情绪。这件案子对于吴府来说本身就很被动，如今再闹的人尽皆知，县老爷就算是有心想要偏袒吴承嗣这边也要考虑一下后果。因为一个处理不好，没准县衙也得跟着吃瓜落。

这位年轻的捕快显然也明白这一点，面色沉重的说：“这案子即便判到最后是吴府赢了，怕是他们老吴家今后也没脸继续在重林县呆下去了，当地老百姓骂都能骂死他们。”

“唉……”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最后只得指了指身后的那间草堂说道；“咱们只是当差的，这事轮不到咱们管，咱们只要好好的站岗，把吴府的小公子保护好，这样也算对得起吴老爷给咱们的那份红包了……”

就在两名捕快说话间的时候，草堂里的吴家终于清醒了过来。

吴家一直感觉自己在做梦，梦里自己被一只恶鬼抓住了，这只鬼拿着鞭子一直在打自己，无论自己怎么哭喊挣脱都没用，无论自己怎么哀求那只鬼，那只鬼也不肯放过他。

绝望的他在梦里不停的喊娘亲来救自己，但令吴家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他虽然嘴上喊着娘亲，心里也是期望着母亲来救自己。但脑子里想的却是静慈的身影，甚至于在梦中哀嚎的时候，嘴里喊的的到底是母亲还是师傅，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吴家的情况很糟糕，即便有上清宫的密药也不见得就能保证以后不落下残疾。以至于道士们在第一次见到吴家的惨状后都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多亏了静慈八年来的悉心照顾，让本来身体赢弱的吴家有了一副健康的好身体。若不是有这八年来的底子做支撑，吴家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吴家醒来后，身边的道士第一时间通知了吴承嗣。当吴承嗣赶到草堂的时候，现道士们正在给吴家喂水。此时的吴家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还是能够开口说话，在听完吴家断断续续的陈述后，吴承嗣的怒火彻底压抑不住了……

“周衡…钱结成…还有李直丙，你们给我等着，我吴承嗣跟你们没完！”吴承嗣仰天大吼，眼看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不单是吴承嗣就连身边的那些道士们也一个个的气愤难平。

“来人！马上备车，备上重礼跟我到郡守府去！”吴承嗣一边命令着仆人，一边大步往外走。

“老爷，天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吧？”身旁的仆人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小心的说道。

“不！现在就去！”吴承嗣边走边大声说道：“现在没准都已经晚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周衡那帮人只要不是傻子，他们一定会趁着我们还不清楚内情，先动手了！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吴承嗣看到身边的仆人还站在那不动，便大声怒斥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准备！”手下的仆人一听也觉得有理，赶忙撒丫子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