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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殊途同归（第1页）

第一次站上城头远眺，关隘两边都是了无人烟既凶险又荒凉的不毛之地。我突然有些理解爹了，不守关怎能让荒芜之外生出繁华来，更何况荒芜只意味着自然条件的艰苦，而战火则预示着天灾人祸的无限叠加。

欧阳英昭指着关外告诉我“往外五十里就有异族人的村庄城池了，几十年来一批批守关将士将边关守得牢不可破，异族人没能踏入关内半步。近年来，圣上英明决断，与异族人建立商贸往来，边关更加太平。”

“我怎么没现咱们与异族人有贸易活动呢？”

“因为通商集镇不在白陀关，而是在你二哥三哥所在的三山关。四关之间相互配合但又有侧重点。我和你大哥的重点你是清楚的，另外两关的重点就是对外通商。通商是常态化的任务，虽有地方官负责，但涉及到与关外往来，军中将士要确保商贾的安全，还要防止居心不良的人混入关内，他们日常会比我们事情繁多。”

“难怪娘生病的时候二哥三哥都没回家，别说回家了，爹派去找他们的人连他们的人影都没见着。将军今日为何跟我说这些？”

“你不觉得不管从你作为我的随从，还是作为三位将军的弟弟都应该知晓这些基本情况吗？”

“将军说的好像有道理，嘿嘿！那我们今天到城头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做吗？”

“我每过几日都要到城头来看看的，你就当是例行公事，以后你也一起来。”

“是每次都跟来吗，那将军去别的岗哨我也跟着吗？”

“你不愿意？”

“不是，我就是想问清楚。”

“当然，只要你愿意都可以跟着。”

“我是将军的随从，将军让我跟着我就会跟着的。”

“以后我到哪你就到哪，不允许偷懒，你也该全心全意做一个边关士兵。”

“将军教训得是，我会认真做您的兵。”

“胡梦……可不许再食言。”

“我不会食言的，我从来不食言。”

“中秋夜你就食言了，一年之中最圆的月华挂在天上，你却没兑现你每个月圆之夜给我独一份待遇的诺言。”

“哦，那是特殊情况，我脱不开身。”

“那么你的秘密除我之外又有别人知道了？”

“当然没有，将军是唯一知道的人。”

“六皇子到梦园的时候快到丑时了，而从你院中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寅时。”

“将军不信我？”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逃过了六皇子的眼睛，六皇子又是为什么对你态度大变，甚至亲自登门拜访？”

“你知道的我善用小戏法，不过都是些入不得眼的东西，不说也罢。”

“你有事瞒着我，现在你已经不愿意跟我坦诚相待了！”

“军中事务本就繁忙，再加上夫人、六皇子、九公主都到了边关，将军正事都忙不过来。我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何必叨扰将军呢？”

“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但你记住了，你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谢谢将军，有需要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那你现在这样疏离是算什么呢？”

“将军误会了，现在是没什么事需要将军出手，我一个闲人每天还需要想能找点什么事做好打时间，又怎么会有重要到需要将军帮助的事情。”

“那就回营吧，我给你安排些事情打时间。”

一路上气氛有些冷，他本就话少，我则是在蓝胜雪一声“夫君”出口时就已无法把他与之前的那个人一视同仁了。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使他已不是他，我却还是放不下，八尾狐的事情也尚未解决，便只能先如此。

他所谓给我安排的事情就是每日写他的名字二百遍，十日之内写法不许重样。我将此视为惩罚，我有事隐瞒他的惩罚，虽说方法简单粗暴了些，惩罚倒是不重，我欣然接受，无半句怨言。

到第十日，我给他画了一副画，月朗星稀一男一女执手走在月光下的林间，画中呈现的是背影，男的洒脱女的曼妙。再亮的月光洒在林间也是斑驳朦胧的，画中二人的衣袍，身边的树木，脚下的道路，远处的丘壑全都用“欧阳英昭”四个字填充。深深浅浅的颜色浓淡相宜，如他本人一样。上一次写他的名字内心充斥着对他的无尽思念，这一次似乎也是如此，思念的依然是那时的他。

他将画拿在手中，不紧不慢的问“画的什么？”

“将军和心上人。”

“现在最常在我身边的人除了你就是军中这些将士了，如果将咱们俩人画在一张纸上，你会如何构思布局。”

“自然是威风凛凛的将军身后跟着不起眼的随从。”

“今天的重写，以后也一样我不让你停你就继续。听好了，是写，这种花里胡哨的就免了。”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画。

“是，将军。”相比于他的循循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者权利压制，我只有一招应对，那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他千依百顺。

或许是觉得没意思，他猛地站起来任凭手中的画掉落在地上，朝帐外走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我完成了任务，他还没有回来，抱着他的披风出去寻。幸亏营中有人站岗，问过几个站岗的士兵，很快就找到了他。他去了教场，借着火把的微光隐约看到他形单影只的背影，越走近他，他身前的影子被拉得越长。

将火把插在最近的架子上，从身后为他披上披风“将军，夜深露重寒气袭人，小心着凉。”他岿然不动稳如泰山。我默默站在他身边，体会他此刻的心事。

他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初到营中的情形。”

“时间一久很多事情都模糊了，不过与军营有关的事倒是历久弥新。”

“这一点我们很像。”

“可原因却截然相反，将军是天生的将才，而我……管它呢，我们还不是站在一起吹教场的冷风，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真的站在一起吗？”

跟聪明人说话多数时候很轻松，你说一他已经想到六了，但有时候又很累，你只想让他听一，他却已经想到六了。

“将军可以怀疑一切，但请相信我始终跟您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