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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中转点（第3页）

入夜，在外面送了一整天外卖顺便贴了一整天小广告的任梦蕊终于回到出租屋。

她一进门连头盔都没摘就扑到沙上，阳台的被子也没力气去收，整个人浑身是汗，只想冲个澡迅睡觉。

坐办公室的人可真幸福，至少有空调吹。可现在她就算有机会也干不了那种工作了。

不过她手脚健全，身体基本健康，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啊。

趴一会儿就去洗澡睡觉......她这么想着，一恍惚就回了公司。

用秘书的话来讲，是任梦蕊的精神进入了公司。她目前刚入职，难以主动控制这种连接，每次回来肯定是秘书有事找她。

工作一整天，任梦蕊的头脑倒是不怎么累，此刻她的精神体充满活力。毕竟她的工作不需要动脑子，完全跟导航走就行。

反正公司里没有其他人，她很没形象地在沙上翘起二郎腿，杂耍式地把薯片抛进嘴里，等着秘书来找自己。

她都玩腻了也没见秘书出现，任梦蕊让零食们消失，好奇地四下张望，目光落在哪里，哪里的墙体就变透明。看了一圈，她也没现秘书的身影，却感觉到公司里多了什么东西——就在光芒储存大厅的另一侧。

难不成公司扩建了？任梦蕊离开沙，沿着走廊回到光芒大厅，仔细数了数大厅周边均匀分布的门扇，加上来时的一共有七扇，既然有门，肯定不是乱放的。

不知道它们原本通往哪里，后面的房间又为什么消失了。

目光开门的功能十分方便，任梦蕊轻松找到了多出来的部分——斜对面的一扇门后有房间了。

那扇门上挂着“中转区”的牌子，它自动滑开，露出一个很像车站的地方。

这里空旷平坦，天花板高得出奇，走道两边还设置着任梦蕊在动车站见过的同款长椅。原本是轨道的地方被一个个空门框取代，它们甚至都有数字编号。

1号门框上写着【你就在这儿】，只有2号门框安装了门板，那是一块被虫蛀过的破烂木门，没有更多标识。

任意门？

任梦蕊好奇地朝木门伸手，秘书却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她关门之前，任梦蕊从她身后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房间。

“你上哪去了？这后面是什么？”任梦蕊立即化身提问机，“为什么这个房间自己出现了？”

“我们一个个问题来。”秘书从虚空中拖出一块白板，翻过板面，上面已经画好了公司的平面图，“我此前提过公司是个中转点，这意味着它位于各个世界的道路交汇处，是个交通枢纽。”

任梦蕊坐在长椅上乖乖听课，她将大学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在了品鉴艺术作品上——基本是电影漫画动画游戏这些艺术——能轻松接受这种设定。

反正公司这种东西都存在了，再来点科幻魔幻的概念也不奇怪，只让她更加好奇它的可能性是否有上限。

“稳定的穿梭道路很少，像我们公司这样的中转点则更少，它可以让精神自由穿梭在各个世界中。但是道路需要维护，维护需要成本，所以我不建议你同时维持太多路径。”秘书抽出教鞭敲打白板，“前任总裁留下的三条道路现在被你继承，我刚刚修复好了2号和3号通路，它能够为我们取得第一笔营收。”

一旦接受了这个概念，更多的问题便接踵而至。很多世界，很多可能性，很多新东西......可任梦蕊连自己生活的地方都没弄清楚，忽然把她摆在一个通往万千世界的十字路口，只让她陷入迷茫。

“......你有在听吗，任总裁？”秘书又开始敲白板，“我需要你去2号通路对面，拿回能让客户身体复原的东西。”

任梦蕊回过神来，“我一个人过去？”

“瞧瞧我，我看上去像是有肉体的样子吗？公司必须有人值守，我会在这里远程指导你，这不难。在2号世界取得素材，拿到3号世界加工，再回去收走客户的灵魂，这就是你的第一份工作。需要我详细做个教程对每一步做更详细的说明吗？”

这严厉的语气仿佛让任梦蕊回到小学课堂，真是倍感亲切。她摇摇头，赶紧走到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前。

此时，又一个问题飘进了脑子里，“在公司里，时间是不是暂停的？”

“无限接近于暂停。”

“那对面呢？”

“等你进入2号世界，公司的时间也会一比一正常流逝。位面之间的时间流逝度都是相同的。”

解决疑惑，任梦蕊伸手推门。

她坠入黑暗，又一次。

这次比较短暂，眩晕也很轻微，坠落一结束，她的感知和身体迅完成协调。

当了一阵子精神体，她在这方面的经验也充足不少，明白自己进入了一具新的身体。这具新身体有些衰弱，一条腿还隐隐作痛。

周围又黑又冷，她闻到植物腐烂的味道，皮肤被什么东西扎得轻微作痛。任梦蕊向旁边伸手，摸到了她来时的那扇传送门，只要一推就能回去了。黑暗对她有利，她可以先弄明白这具身体再去找素材。

长头，圆脑袋，也是个女性，她的手指在头上移动，摸索自己现在的脸庞。

她摸到冰冷而粗糙的表面，好像石头，而她的脸庞并未传达相应的感触给大脑，就好像脸上粘着一个石头面具。她用指甲抠它，不断加大力度，皮肤终于传来隐约触感。

努力一阵，她终于剥下一小块碎片，现在她能从那处缺口碰到底下的皮肤了，然而它很脆弱，一碰就疼，令她打消了把所有石头剥下来的打算。

这是一种痂吗？

秘书等到她闲下来才说话，【你应该能在外面找到素材，前任总裁以前带回过一些，但量不够。】

这个人怎么了？她好像病得很重。

【这具身体的原本意识正在休眠，我们暂时借用了躯体，等你离开，一切将恢复如初。】

任梦蕊不想在这具衰弱的身体里多待，她联想到叶化，身体残疾的感受肯定糟透了。她没穿鞋，拖着疼的那条腿在屋里到处摸索，地上洒满某种植物，她祈祷自己不会踩到玻璃。

她撑着墙壁找门，忽然扑了个空，身子一晃撞开房门，直接摔了出去。外部的天光刺痛双眼，她闭着眼睛仓皇爬起。

叶绿素的浓郁气味钻进鼻子，她还闻到牲畜的腥臊，听见蹄子在泥地里踩踏，人群走动。

双眼的疼痛有所减轻，任梦蕊缓缓睁眼，现自己站在一间低矮的泥屋门口，这样的屋子四周还有数十间，紧凑地挨在一起。

天空中乌云密布，空气潮湿得令人喘不上气，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人赤着脚坐在对面，背靠泥墙雕刻一块木头。

男人向她挥手，还冲她点点头。他的半个脑袋都包裹着一层石头，一只眼睛因此无法睁开。

“你睡了很久啊，小妹，我还以为你死了。”中年人比了个手势，“祝你下次能死成，也祝我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