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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前情，展昭的唇角漾出一丝微笑，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起头看天。

  这时节，正是大雁南迁的时候。

  天灰蒙蒙的，比灰蒙蒙的天浅淡些的是灰蒙蒙的云，连带的雨也似乎染了晦暗的颜色，偶尔有风过，雨线便斜斜打在展昭的蓝衣下摆之上，不多时功夫，衣襟下摆都尽数湿了。

  远处，整个开封的高檐飞角都笼在茫茫烟雨之中，异样寂寞。

  不知在廊边立了多久，直到张龙脸色煞白的闯进内院。

  赵虎伤的不轻。

  断了两根肋骨，再偏得几分，其中一根就会直插心肺。

  说起的时候，公孙策的声音都几乎有些颤抖。

  &1dquo;是谁下这么重的手？”展昭问的并不大声，但屋中诸人却突然沉默了，连一直呻吟着的赵虎，都偏转了头去不再作声。

  &1dquo;是谁下这么重的手？”展昭的脸色很平静，黑亮的双眸之中却渐渐燃起焰光。

  &1dquo;展大哥，算了罢。”张龙没敢抬头。

  &1dquo;展大哥，我真的没事，”赵虎勉强笑了笑，&1dquo;一点小伤。”

  展昭沉默许久，忽得一撩下袍，大踏步向外走。

  &1dquo;展大哥。”赵虎急了，挣扎着便想去拦，亏得公孙策眼疾手快拦住了，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呻吟出声。

  展昭的身形微微一顿。

  &1dquo;展大哥，不要去了，”张龙几乎是在恳求，&1dquo;是我们不对，明知道不该惹细花流&he11ip;&he11ip;”

  果然又是细花流。

  展昭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1dquo;展护卫，还是不要去了。”公孙策苦笑，&1dquo;即便你去了，也见不到温孤尾鱼公子，更何况&he11ip;&he11ip;”

  更何况什么，公孙策没有说。

  虽然没有说，每个人心里都明镜样。

  不看僧面看佛面，细花流的旧主，毕竟是端木翠。

  答应了公孙先生息事宁人不再追究，当晚巡夜时，却仍是忍不住来到朱雀大街晋侯巷。

  雨尚未停歇，巷口向内铺陈的青石板道被雨洗的亮，一盏又一盏老旧蒙尘的红灯笼，一个又一个屋檐的挂过去，整条巷子氤氲着黯淡的晕红的光，不知是什么什物的投影在人的脚边晃晃悠悠地荡，巷子的尽头处，高高院墙的宅子，黑漆铜兽门环，门楣处横亘的题有细花流字样的牌匾，还有檐下高悬的两盏红底灯笼，比巷道旁挂着的灯笼要分外亮些，亮的灼人的眼。

  展昭止住了脚步。

  他并不常来这里，确切地说，他踏足晋侯巷的次数屈指可数。

  部分是因为温孤尾鱼性情怪癖为人刻薄。

  而更深的原因却是&he11ip;&he11ip;

  晋侯巷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华丽张扬的牌匾，黑漆锃亮的门扇，恣意高悬的灯笼，哪怕只是低触及的青石板道，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细花流的端木翠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今执细花流牛耳的，是温孤尾鱼公子。

  端木翠走后三个月，沉寂许久的细花流重现影踪。

  那一日，拜帖送至开封府，署名处是&1dquo;温孤尾鱼”。

  展昭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春水融冰，大地行将回暖的日子，开封府诸人都已换上了春日夹衣，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温孤尾鱼，却依然着初冬狐毛轻裘，披紫金大氅，俨然一副春日不胜寒的架势。

  瀛洲来的人，都是这么怕冷么？

  温孤尾鱼的身量与展昭相差无几，因此上，当他渐行渐近，目光直视处，正是展昭亮若晨星的黑眸。

  事实上，步下马车的那一刻开始，温孤尾鱼的目光，就一直胶着于展昭身上。

  这并不是友好的目光，这目光中，三分轻蔑，三分讥诮，三分敌意，一分冷笑。

  擦肩而过时，展昭听到温孤尾鱼叹息般的轻语：&1dquo;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谁不过尔尔？是展昭，还是开封府？

  展昭忍不住回头。

  温孤尾鱼却没有回头，他的心底膨胀着某种阴冷而又玩味的满足，他的背挺的直，他相信展昭会从他倨傲的背影之中读出不加掩饰的蔑视和敌意。

  这蔑视和敌意，来的并不汹涌，但却如同悄无声息蔓延而入的阴影，不知不觉间，罩去了开封府惯有的清明日光。

  应包大人所嘱，公孙策特意泡上了御赐的龙凤石辱茶，《事物纪原》载：&1dquo;龙凤石辱茶，宋朝太宗皇帝令造，江左乃由研膏茶供御，即龙茶之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