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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如卿一阵脸红，吞吞吐吐，欲倒退，差点撞了人，只听&1dquo;哎哟”一声，原来那花冠少女就在他身后打了个趔趄。

  颜如卿又慌又傻，口里只说：&1dquo;靓女、靓女&he11ip;&he11ip;”

  老者笑：&1dquo;此乃我山寨公主阿哈。”

  &1dquo;阿哈，阿哈——”颜如卿像受了惊吓，结巴起来。

  阿哈放声大笑。

  这笑声阳光、青春，有着山泉和水晶一般的质地，仿佛傍晚柔和晴空的颜色。颜如卿就此定了神。

  是夜，众人宿晒谷场。

  晒谷场在大寨高处，一片广阔的平地上，堆满了鲜的稻草，散出清甜的香味。金色的草梗是柔滑而又锋利的，不小心就会划破皮肤。男孩子们在稻草堆里打仗，女孩子们则弹跳和滚爬，玩得十分尽兴。夜色笼照了高原，大人们吆喝小孩回家了，四周安静下来，众艺术家用上衣包住脸，钻进芳香滑爽的谷草中。不出三分钟，老槐的呼噜比四野的蛙鸣还酣畅。

  高原的夜空，星辰硕大而鲜亮。在黑夜的旷野上，星星就在头上伸手可摘。孤独的夜行人在半透明的光芒里疾行，往往会自言自语，因为他认为自己离上天很近，上天听得见他的声音。

  颜如卿在谷草堆里仿佛看见有温暖的红色光芒，从谷草里爬出来，眼睛立刻睃巡到是阿哈在拨弄一堆篝火，立刻凑过去叨咕。

  &1dquo;靓女，不回家睡觉的吗？”

  阿哈扭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不语。因为她在火光里，所以他看得见她的笑脸，红红的笑脸，秋天的果子一般。她在夜的中心，在夜色的包围之中。

  &1dquo;那老者是谁？”

  &1dquo;布摩，就是经师，寨子里最受尊敬的人。”

  &1dquo;他好像什么都懂哎，挺有文化的。”

  &1dquo;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知道过去能预测未来。”

  他只想与她套近乎：&1dquo;哇，那你一定跟他学了不少！”

  &1dquo;布摩世袭，但传男不传女。”

  他对布依的经师没有兴，也不知道如何与她更好地交流，唯恐说错了什么话，只反反复复的说：&1dquo;真想不到，你的性格如此开朗。”

  他说这样没的话，她就不打算开口了。他坐到篝火旁，又试探着靠近她身边，她始终笑而不语。

  在颜如卿的男性意识里，一个女人明明知道男人的进攻却不做任何防范，也不应接，往往是有一定阴谋在其中，是要与男人玩擒拿游戏的那种。不过，眼前这个还是个孩子，一个乡下的少数民族孩子，他没有必要动那复杂的心思。他看她不好意思，就又凑近些，闻到了她浓密的头里麝香的迷人幽香。

  他感到一阵心悸。

  &1dquo;阿哈的意思就是仙女，对吧？”他讨好地。

  她笑而不语。

  他以为她会的汉话不多，想了一想，立刻产生了勇气，准备对她背诵他从柔桑那儿借的《西方爱情诗选》里学习来，且唯一能够记住的勃郎宁夫人的十四行诗。诗人柔桑是个优雅的女子，是他到贵州后唯一能够在精神上与之交流、带给他心灵安慰的人。

  颜如卿想，阿哈虽然听不明白他说什么，但肯定会被他朗诵的东西打动和着迷。以他自己的经验，人在似是而非、是懂非懂的时候，最容易迷惑和感动，并因为不太明白而容易产生幻想。

  ▲▲虹桥▲书吧▲

  第8节：阿哈（3）

  他不敢直视她，半闭着眼睛，用藏人念经&1dquo;阿嘛弥嘛弥嗡”一般的含糊低音朗诵——

  不过只要是爱，是爱，就够你赞美，

  值得你接受。你知道，爱就是火，

  火总是光明的，不问焚着的是庙堂

  或者柴堆——那栋梁还是荆榛在

  燃烧，火焰里总跳得出同样的光辉。

  当我吐出：&1dquo;我爱你！”在你的眼里，

  那荣耀的瞬息，我成了一尊金身，

  感觉着有一道吐的皓光&he11ip;&he11ip;

  他的朗诵绵绵不绝，给她带来了对汉语言的奇妙感受，他的声音，那些语句，是音乐，另外的音乐。那种感受，仿佛仰面向天的时候，星星闪烁的光芒此起彼伏。

  阿哈专注地听，看火焰将他的脸映照成红色。火焰像凝固的柔软的风，令对面的人表情朦胧。她不知道他的目光是不是在看她，于是，她更加甜蜜地微笑起来。

  美丽的少女如果甜蜜地微笑，奔涌的河流会更加宽厚，夜晚的天空也会倾斜下来。颜如卿就感觉到了天空的倾斜，夜愈深，天愈近，天空倾斜着来到他们的头顶，笼罩了晒谷场，笼罩了他俩和这堆篝火。

  他被她的微笑弄得惶恐，打住，看她。

  她说：&1dquo;真好，真的！是你写的吗？”

  颜如卿又迟疑了。他很想点头，但他又拿不准她到底知道多少。

  她从小时识汉字，母亲伶俐是汉人，她是跟自己的母亲学的。后来，伶俐又将她送去花溪清华中学读书。

  &1dquo;这，是一诗，很有名的爱情诗&he11ip;&he11ip;”他犹犹豫豫地说。

  &1dquo;我知道这是诗歌，”她点着头，&1dquo;它的意思很好。是你写的吗？”

  &1dquo;是谁写的不重要，”他突然狡猾起来，&1dquo;重要的是，它表达我了的心情，我对你的感受，我心中那种&he11ip;&he11ip;爱&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