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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侍画取来一个十分精致的锦盒,递给吴权,吴权接过,看了一眼,面色露出激动的情绪,谢芳华手里拿出来的这个千年前的烟嘴,自然比皇后今日赏给他的那个好数倍,流传千年,已然不是价值能够衡量的。他对侍画道,“老奴谢谢芳华小姐了。”
侍画规矩地微笑,“奴婢送您出府。”
吴权点点头,将锦盒揣进了怀里,离开了海棠苑。他一颗心全部拴在了得到的千年烟嘴上,没有听到海棠苑后院传来隐约带着醉意的熟悉的哭音。
谢芳华进了房间,侍墨立即关上了房门。
谢芳华解了披风,缓缓地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从怀中拿出一颗药放进了嘴里。
“小姐,您怎么样?”侍墨走过来担心地看着她,如今没人了,她额头还有细密的汗。
谢芳华吞下去药丸,摇摇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对她道,“在宫宴上,我催动了内力,又强行的作了药效,没事儿,我如今服了解药,休息片刻便好了。”
“小姐,以后您能别进宫就别进宫了,这样总是吃药,体内积压药物太多,我担心您的身子受不住。”侍墨走到谢芳华身后,给她轻轻捏捏肩,低声道。
谢芳华点点头,通过今日秦铮逼婚一事,皇上对忠勇侯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从目光里就能透露出不悦和伪善。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了,并且刻不容缓,她不能让皇帝先于她出手。那么即便没有了无名山的背椅,但是南秦国力强盛,兵马百万,忠勇侯府哪怕再繁华势大,她学艺再多,一旦处于被动,也是不敌皇上的铁血手腕和皇权压制。
所以,此次宫宴过去,她短时间内自然不能再进宫,她从来不敢小看九五之尊的皇帝。
“小姐,海棠亭里似乎有人在哭,奴婢去看看?”侍墨见谢芳华额头不再出汗,向窗外看了一眼,轻声询问。
“应该是哥哥和燕亭。”谢芳华揉揉额头,“你去看看吧!问问哥哥有什么需要?”
侍墨点点头,出了房门。
不多时,侍画从外面回来,进了房间,见谢芳华闭目养神,气色不再苍白虚弱,有淡淡的莹润,她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姐,您睡了吗?”
谢芳华摇摇头,“没有。”
侍画轻声道,“奴婢将吴公公送走了。”
谢芳华点点头。
“吴公公离开时又说了一句话,他说,忠勇侯府嫁出去的姑奶奶在北齐病了。老侯爷想必是不知道,当初老侯爷的这个女儿是代替大长公主嫁去北齐的,一生无儿无女,北齐王虽然敬重她,但后宫里女人太多,北齐王的敬重也不过是杯水温暖。她的病榻前怕是也没个尽孝的人。”侍画学着吴权的语气,叹息连连。
谢芳华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侍画,“他可说了姑姑什么时候病的?”
侍画摇摇头,“不曾说。”
谢芳华眸光泛起寒意,“若不是病得严重,小病小灾的话,消息怎么会传回南秦?怎么会传到了皇上的耳中?”话落,她忽然抓起桌案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冷笑地道,“一个病重之人,又怎么会联合家人通敌卖国帮助北齐南下夺疆土。南秦的皇室可真是将消息瞒得紧,谢氏自诩势大如虎,威胁江山,夹着尾巴做人,可是到头来,却被骗了!明明皇帝要封锁消息的话,自家姑奶奶病重的消息都传不到忠勇侯府的耳朵里。还有什么理由不出手?”
侍画一惊,虽然与谢芳华接触时间仅仅一日,但是自小就由世子与她们说一些关于自家小姐的事情,小小年纪,就能在无名山立足,且毁了无名山,这份坚韧,她们对她不止钦佩,还有敬服,以为小姐是个柔韧意志坚定但凡有事情便是打掉牙和血吞的人,不轻易恼怒,此时却是亲眼所见,原来小姐不是那样,她也与常人一样,有笑有怒,分外真实。
茶杯碎裂数瓣,散开在地上铺着的金贵的毛毯上。
谢芳华重闭上眼睛,脸色的怒意瞬间褪去,一脸平静。
侍画看着她更是惊异不已,能转眼间便将怒火控制住,她自诩被世子训练多年也不能。她弯下腰,蹲下身,将茶盏的碎片轻轻捡起来,放入木桶里,又将地毯上的水渍擦干净。
屋中一片静寂。
不多时,侍墨从后院走回来,推开门进了屋,屋中沉闷的气氛令她敏感地一跳,看向收拾屋子的侍画。
侍画对她摇摇头。
侍墨走到谢芳华身边,轻声道,“小姐,海棠亭里待着的真是世子和燕小侯爷。燕小侯爷没有喝醉,见奴婢过去,大约是猜到您回来了,说想要见见您。”
谢芳华沉声道,“没什么好见的。”
侍墨见谢芳华脸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世子说,若您身子不是太难受能支撑的话,让您去见见他。”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着侍墨,微微疑惑,“哥哥真是这样吩咐?让我去见见他?”
“世子是这样说的。”侍墨点点头。
谢芳华蹙眉,静静揣测片刻,站起身,“既然哥哥吩咐,那我就去见见他吧!他喜欢我,虽然与我无关,但是也因我而起。没有个了断,他这一生便过不去一个坎,我不讨厌燕亭,所以,他没必要因我而废。”
侍画、侍墨觉得小姐说得对,赞同地陪着她出了房门。
走出门口,侍画立即道,“小姐,您等一下,奴婢给您去拿披风,您披上。”
谢芳华脚步顿住,想着数日前感冒了多天,这副身子是该好好调养了,点点头。
侍画转回屋子,捧了谢芳华早先解下的披风,拿出来给她披在了身上。
谢芳华缓步走进后院。
海棠亭满庭花开,没有落梅居里面每一株红梅白梅的铮铮傲骨,却也有着冬日里顶着严寒开放的娇嫩柔软和别养骄傲。
正中央一处海棠树下,一座小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谢墨含,一个是燕亭。
亭中生了暖炉,暖炉上放了一个瓷器的酒壶,酒壶的壶嘴上冒着蒸蒸热气,淡淡的酒香飘散在院落里,与海棠的香气融合在一起,令进来的人心神欲醉。
谢芳华在远处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亭中,谢墨含和燕亭坐在桌案前,桌上摆了几个小菜,两壶酒,两个白玉杯,酒杯和酒壶都是玉做的,甚是剔透,她目力极好,阳光下,甚至能看到酒杯和酒壶里面的酒水。寻常人家别说拿出这样的酒壶酒杯喝酒,就是有这么一件物事儿,也够一家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忠勇侯府的财富和奢华是积累了几百年谢氏无数代嫡系子息艰难支撑的心血。
所以,怎么能拱手让人一朝消亡磨灭一切功劳流传史册的只剩下通敌卖国的罪责?
“妹妹来了?”谢墨含向这边看来,对她招了招手,温和地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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