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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和叶柯被送到墓园的时候,天很阴,好像随时会下雨。
车上的张叔原本想跟着去,被叶柯摆手拒绝了,张叔无奈下只好往两人手里各塞了把黑伞。
叶淮和叶柯徒步来到墓园中心,这墓园里最大的两块墓地就是他们父母的墓。
他们两兄弟其实来墓园的机会并不多,只有过年扫墓的时候会来一次。
其余时候,叶柯要么忙得脚不沾地要么在外地赶不回来。
叶淮则是小时候不敢,他一看到墓碑上两人的笑容,就会想起那一封仿佛诀别的电话,一直在病好前他都不敢来墓园。
后来,来的少是爷爷和叶柯怕他被刺激。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了。
叶柯撑起伞,把叶淮拉进了伞里。
叶淮失神地看着墓碑上黑白的相片,扯出一个笑来,说:“爸爸,生日快乐。我和哥哥来看你和妈妈了。”
八月二十六是叶父的生日。
以前每逢中秋都是叶家最热闹的时节之一,如今却成为了一家人的抹不去的伤痛。
“爸,生日快乐。你和妈妈还好吗?”叶柯偏头看一眼叶淮,也轻轻笑道:“我和小淮那么久不来看你们,你们不会生我们气吧。”
叶柯的话落音,墓园里只剩下雨落下的声音。
墓碑上叶父叶母年轻的面庞一如记忆里的模样,笑容灿烂可却沉默无声。
叶柯思绪被牵动着想起葬礼前的那个雨夜——叶淮躲在父母的床下,被他挖出来那个雨夜。
“哥哥,是不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小叶淮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他围着父母最喜欢的被褥,窗外电闪雷鸣,衬得叶淮的身影单薄而瘦弱,好像随时会和自己父母一起走。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的错。”叶柯那个时候也不过读初中的年纪,他抱着叶淮,眼泪止不住流。
后来叶淮在葬礼后,大病了一场,高烧两天两夜,怎么都退不下去。
叶柯瞒着焦头烂额处理公司事务的爷爷,背着烧糊涂的弟弟来到墓园,一遍又一遍给父母磕头,求他们不要带走弟弟。
一场车祸让原本美满的家破碎不堪,叶柯一夜之间长大了,还小的叶淮刺激过大,患上了失语症和抑郁症,长达四年不会说话,常常一个人在练舞室的落地镜面前不断起舞,直到摔倒,后来爷爷就下令把练舞室封了。
“哥哥。”叶淮拉了拉叶柯的手,抬头看着他。
叶柯听到这声哥哥偏头,恍惚中看见了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自己跪在父母墓碑前,无声的哭着,一把伞却突然撑在头上,小小的叶淮抱着伞对着他笑,说了四年里唯一一句话——“哥哥,我们回家吧。”
“哥哥。”叶淮又唤了一遍,终于把叶柯拉回神。
叶柯笑道:“怎么了?”
“你怎么那么多悄悄话和爸妈说。”叶淮埋怨似的看着他,话却说的像是撒娇。
叶柯轻笑着问:“那你呢?悄悄话说完了吗?”
叶淮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他说:“哥哥,你先走吧,我还有不能在心里说的悄悄话和爸爸妈妈说。”
叶柯笑:“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叶淮不语,只是看着他。
叶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把伞塞进叶淮手里,拿过叶淮手里的伞撑开,走了两步后回头道:“快点说完回来,爷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
“好。”叶淮笑道。
叶淮一直目送叶柯的背影消失在细密的雨幕里后,才转身看着墓碑。
“爸爸妈妈。”叶淮小声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哥哥听见了,估计会笑我,所以我偷偷和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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