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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岘正思量着，马面9号推门进来，焦急地冲着里面喊：“少主！炙停！黑白无常3号和负责丰韵的鬼差全都失去联系了！”

  6柯词用力一蹬，甩开尸体抓着他脚踝的手，跳到墙边站好，紧握着伞柄警惕地看着高寂，还有地上那具正坐起来的尸体。

  高寂锤烂了门，玻璃碎渣刺进他的肉体，血溅得到处都是，空气里漫出一股腐肉的恶臭味，偏偏高寂身上躺下来的血又是常人的红色。

  他狰狞地看着6柯词，开始用手指抠脸，皮肤被他抠红，抠破皮，手指抓紧了脸上的皮肤，指甲竟然抠了进去，从脸颊上活生生挖出一块肉来：“我要烂了，要和他们一样了，救我啊！你不是接了我的委托吗！”

  坐起来的尸体咯咯地笑着，他没法儿说话，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嘴一张一合，缝合的线又迸开几根。

  6柯词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脚下一用力飞了过去，伞尖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尸体的脖子，脑袋滚落下来，黑色的血喷溅到天花板上，高寂停住了呼喊，还没有下一个动作，6柯词猛地一回身，将伞戳进了高寂的肚子里。

  再抽出，内脏和碎肉掉了一地，高寂脸上放松的神情甚至没有来得及收起变惊恐起来，他害怕地捂住自己的伤口，接住往外掉的内脏，害怕又恼怒地冲6柯词喊：“你干什么！你要杀了我……你杀了我……”

  6柯词没出声，把伞往旁轻轻一甩，伞面洁净如，他看着高寂，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那个脑袋，说：“你已经死了。”

  “啊，啊，死了，是你杀了我，”高寂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他把内脏往身体里塞，急得额角冒出汗，又变成血滴落下来，又恨又急地嘶吼着，“是你杀了我！”

  “不是，”6柯词说，“你早就死了。”

  早在6柯词来到这座房门之前高寂就已经死了，但他没有自己已经死了的自觉，魂魄不离体，带着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在人间游荡。

  “厕所里的人是谁？”6柯词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往上一扯，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他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高寂的手顿了顿，震惊地盯着地面上那个脑袋，脑袋却忽的滚动了一下，正面冲着高寂，咧开嘴笑了起来。

  “是，是高童，是高童！哈哈哈哈哈……”高寂瞪着那个脑袋，忘了捂住伤口，血肉终于从那里涌了出来，血变成诡异的黑，他蹲下来，抱起那个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是我的哥哥，是他要玩儿捉迷藏我才把他埋在这里的，不然别人找到他他就输了……他就输了……但是他却杀了我？趁着我睡觉，掐死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6柯词甩了下伞，伞自动撑开，伞面内侧掉出两张符，他接住甩过去，单手立于身前快地结了个印，两只鬼的身体变得透明，消失在了厕所中。

  只有腐臭味还在弥漫。

  6柯词走出厕所还有些警惕——这个城市不大对劲，明明没有厉鬼的气息，也没有骇人的阴气，却让6柯词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握紧伞，余光瞥到了电视柜上的一张合照，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勾肩搭背地站在那里，冲着镜头笑得灿烂。

  6柯词抿了下唇，冲着那个方向指了指，指尖飞出一抹绿色的光，落在照片上，照片上的人立刻有了变化。

  左边的那个人脚底下的草坪变成了深坑，他的双脚被反缚在身后，一只手挣脱了绳索，死死的掐着右边那个人的脖子。

  右边那个人手里拿着刀，刀尖已经戳进了左边那个人的胸腔，脚边还有铁铲和密密麻麻的血痕。

  两个人依旧笑着，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头——他们更像是在看着6柯词。

  6柯词握紧了伞，心里突然毛毛的。

  屋外轰隆一声巨响，6柯词一怔，快闪身到门后，从猫眼往外看，门上趴了几个人，像没有骨头支撑着一样贴在门上。

  6柯词头皮麻，把伞收起来变成小小的一个，然后抽出一根小小的伞骨，伞骨在他掌心变成一只虫子，从窗户缝飞了出去。

  虫子震颤着翅膀，逐渐升到高空，6柯词闭上眼，和虫子的视觉共通后，忽的有点儿腿软。

  他没见过这种场面。

  人都像鬼一样在路上飘荡着，他们面色苍白，浑身血迹，漫无目的地走或是飘在街道旁。

  街道上的人很少，但他们在行走着，一个人和一个人相遇之后互相凝视几秒，然后一齐扭头，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6柯词就现了。

  他们正在往高寂的家里来。

  “……”6柯词收回虫子，虫子重变成伞骨回到伞中，他反手在门窗上加上几道加固符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打算给6桓意打个求救电话，号码刚拨通，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一只手从电话里伸了出来，6柯词反手把那只手按了回去，手机咔嚓一声裂开，一抬头，窗边趴了一个女孩，穿着刺眼的红裙，正在冲着他笑。

  外头阳光正烈。

  寻常鬼不能晒太阳，修为高一点，像鬼王那个级别的才能够在阳光下生存。

  但这个市的鬼都出了屋子，蚂蚁一样密集地挤在街道上，没谁因为阳光灰飞烟灭，6柯词也没有看出他们谁身上还有人类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