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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萧书仪听到这里，心中已是全然明白，终于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愧疚的眼泪便哗哗地落下来，哽咽着道：&1dquo;七姨，你看三哥这样，这可怎么办好？”

  萧北辰只是混混沌沌地，胃里火烧火燎的疼，他慢慢地念出那个名字，那个烙在他心口上的名字，梦呓般一遍遍地低声念着，七姨端着那碗醒酒汤，眨眼间，眼圈就通红通红的，望着昏昏沉沉的萧北辰，含着泪一叹，道：&1dquo;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呀！”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纵然是白天，餐厅里也开着小小的一盏水绿色台灯，萧北辰起得很晚，走进餐厅，看七姨穿着件蓝色旗袍，胸襟上别着宝石别针，正端坐在桌前一个人摸骨牌，看着萧北辰走进来，便转头对一旁的下人道：&1dquo;快去把我一早吩咐的厨房做的清粥小菜端过来给三少爷吃。”

  那下人便去端饭，萧北辰走过来看着七姨摸牌，看了看便笑道：&1dquo;我看看这下面扣的是个什么。”他去摸那骨牌，被七姨照手背打了一下子，抬头冲他道：&1dquo;我这算命呢，你别来捣乱，赶快去把饭吃了，看你昨天喝那些酒，这会儿怕是肠子都沤断了。”

  萧北辰这肠胃正难受着，看着下人端上来的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竟还有一道莴笋圆子，做得非常jīng致，也有了点胃口，坐下来吃了几口，七姨便笑道：&1dquo;三少爷喝成那样，还记得昨儿是什么日子么？”

  萧北辰笑道：&1dquo;昨儿是七姨的生日。”

  七姨把眼一溜，道：&1dquo;得亏你还记得。”

  萧北辰便说，&1dquo;我专给七姨请了一尊羊脂白玉观音，眼下还在路上，七姨倒比我急，跟我兴师问罪起来了，我可冤死了。”他把七姨说的抿唇一笑，骨牌也不玩了，只道：&1dquo;看你这油嘴滑舌的，好吧，就算你还有点孝心，今儿晚上我在兴和园的云南馆子请何军长的女儿何小姐吃饭，你也得给我过来。”

  萧北辰便笑，调侃道：&1dquo;七姨如今越时髦了，不跟官太太们打牌，改和小姐们吃饭了。”

  七姨只把眼皮一抬，笑道：&1dquo;老三，你这是跟我装糊涂呢？”

  &1dquo;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七姨装糊涂，”萧北辰笑着，便从那桌前站起来，道：&1dquo;这几日委实太忙，我还要去北大营见南面来的代表，真是没时间，七姨自己乐着就行了。”

  他说完这些，也不等七姨说话，便上楼换了衣服，郭绍伦带着侍从们等在外面，萧北辰上了汽车，道：&1dquo;去北大营。”郭绍伦便面露难色，他跟着萧北辰这么多年，在上下级之间更多了一层朋友的关系，这会犹豫了半天，才道：&1dquo;少帅还是回花汀州休息休息吧，你这一个月都泡在北大营，山一样的军务也给处理完了，莫参谋长和许旅长整日里忙乱的连轴转，都怕了少帅你了。”

  萧北辰看看郭绍伦那副为难的样子，不自禁大笑道：&1dquo;行了，行了，倒好似我是个扒皮的，整日里刻薄你们一样，那就回花汀州吧。”

  那汽车便行过街面，直往花汀州开去，时间却是正午，正赶上这条街上的小学放学，那街面上走着的都是背着布包拿着算盘的小学生，追追打打的满街乱跑，郭绍伦便对一旁的司机道：&1dquo;开慢点。”那汽车便慢了下来。

  车窗上映着街边的景物，也映着走在街边上的人，一切都清清楚楚，她一身淡霞色立领衣裙，乌黑的长已经束起来，一丝不乱地垂在身后，静静地领着刚放学的沈恪朝前走着，小孩子却是蹦蹦跳跳的，仰着头不知道对她说些什么，汽车开过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凝神听着沈恪说话时，唇角浮现出一抹恬静温婉的笑意。

  那汽车开过去了，一晃间，她的影子便从车窗上消失了，仿佛是被一阵风卷走了，再也留不住，找不回来了&he11ip;&he11ip;只剩下那空落落的一片悲伤疼痛，从此后，将不分日日夜夜的鲠在他心口上&he11ip;&he11ip;

  汽车已经开出了那条街道，前座的郭绍伦顿了片刻，犹犹豫豫地转过头去看萧北辰，却现他静静地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的模样。

  郭绍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把头转了回去。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海棠依旧，爱恨难穷

  九月，又是一年秋雨连绵时，这一日傍晚，天气一阵阵凉，冰冷的雨丝打在了芭蕉叶上，噼哩啪啦作响，花汀州园子里的一棵枫树也染着几分红意，雨水打在窗上，留下长长的水渍，却也泛着冷意。

  萧北辰才从外面回来，大丫头云艺走上前来替他解了雨衣，递给一旁的小丫鬟，看着萧北辰的脸色也还不错，略迟疑了下，才道：&1dquo;三少爷，有人找你，我让她在会客厅里等着呢，等了一个下午了。”

  萧北辰看着云艺的表qíng，略略一怔，倒笑起来，&1dquo;我不过和许子俊他们逍遥了几日，还没gan什么呢，难不成余老夫子这就打上门来了？”

  云艺却微微一笑，道：&1dquo;三少爷只去会客厅里看看，就知道了。”

  萧北辰看着云艺只是卖关子，也不问了，转身便朝着那会客厅走去，那会客厅的门虚掩着，他只伸手一推，那门便在他的眼前开了。

  她一袭雪青色衣裙，立领上绣着清雅的花簇，只站在落地窗前，听到门声，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静静地回过头来，长柔丝一般在她身后垂落，那一双眼瞳黑白分明，犹如两泓清潭，含着透彻的清逸。

  四目相对之下，他无声地望了她片刻，却别过头去，也不走进去，只靠在那门框上，慢慢地拿出一支烟来咬到嘴里，另拿出打火机按下，一道幽蓝色的火苗腾地从他的眼前升起，他略微低头去点烟，却不知怎地竟被呛住，连着咳了几声，淡淡的白烟消失在空气中，那打火机上的火苗也立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