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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太太搂着楚望的胳膊一笑，&1dquo;那些东西留在你那里罢，等到她偶尔去你那儿住的时候用用就是。上我那儿去，哪还需要旧东西？”

  乔太太也咯咯直笑：&1dquo;说的也是。真真一人在我那里容易闷坏了，楚望你也记得常上隔壁走走。”

  上了葛公馆的车，一气儿又穿过闹事往山上开过去。这次与上次又不同了——上次虽然将众人照顾了一路，下了船来，依旧带着对未知世界的敬畏与未来的一点点警惕，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而这一次虽然畅玩了一路，在懒洋洋的日头下，她一上车沾了坐便沉沉睡过去，其间打起了小猫一样的小呼噜，引得葛太太一阵好笑。

  等车开到了葛公馆门口，几个丫鬟都出来迎，一阵&1dquo;太太”&1dquo;太太”的喊。葛太太一恼，吩咐她们都小声些，&1dquo;姑娘还在车上睡觉呢。你们将东西搬回屋去，让她多睡会儿再下来叫醒她。”

  穗细嗳了一声，脸上一喜，&1dquo;姑娘也来了？我还想着要等几天呢。”

  两人正说着话，楚望睡眼惺忪，喃喃道，&1dquo;已经到了么？”

  葛太太道，&1dquo;既然醒了，那么快回屋里睡去，省的着凉了。”

  楚望走在穗细与葛太太后头，进门时抬眼先看到白色大理石门柱。暗紫红的大门被掀开，露出一截儿欧式的白楼梯。葛太太起先是要去厨房吩咐晚餐，走两步，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栗戚说：&1dquo;既然姑娘来这里，回头你的名字得改了，省的冲撞了姑娘的英文名。”

  楚望很少同葛太太讲过自己的英文名，她却记到心里去了。那边栗戚便笑吟吟的说道：&1dquo;正好我也想换个名字，姑娘给我取一个怎么样？”

  本着一点同时代泰坦里克号上生故事的恶味，想说一个&1dquo;肉丝”，话到嘴边便成了：&1dquo;萝纱怎么样？”

  萝纱笑道：&1dquo;青萝帐绿纱裙，妙。”

  楚望心里好笑：小姑妈这里的丫头个个都是玲珑人，倒是十分会替我找台阶下。

  葛太太想了想，又说道：&1dquo;我替你先备了些衣服，什么场合的都有，一会儿穗细带你去房间里时，可以试一试合不合身。不合身倒也没事，明天裁缝就上门来了——在衣服做成之前，先凑合着穿一穿。”

  葛太太吩咐完，穗细便上前来引她去房间。楚望跟在她后头穿过从前见过的——景观夸张的大会客室，穿入一条长廊。长廊的窗是镂空雕花的，外头隐约能见到一些松竹梅的影子，跟演西厢记似的。穿过长廊，第一扇门推开，穗细候在门口，等她先进去，&1dquo;这便是姑娘的房间了。”

  还没进屋，楚望先惊叹一声：这便是传说中的豪华观景大床套间了。

  穗细将偌大落地窗窗帘拉开——窗户后头一株梅花从一角冒出来，全景正对着大姑妈家草坪。

  小型会客厅，几张翠绿小沙，两张藤椅与茶几——一切以精致为主。穗细解说道：&1dquo;姑娘请自己朋友来玩时，可以在这里吃吃茶聊聊天。”

  两扇小门，一间是书房，一间更衣室。&1dquo;太太嫌衣橱太过小家子气。现在大户人家姑娘都兴用一间屋子作更衣室，所以也给姑娘特意置了这样一间。”穗细说着，替她一一拉开三扇更衣室的柜门——三柜子都塞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穗细说：&1dquo;这些是太太去上海之前，依着您的尺寸，去让裁缝赶制出来的。隔壁是卧房与盥洗室——姑娘您可以先试试合不合身，我先去外面候着，若是觉得还缺少什么，再叫我。”

  楚望嗯了一声，穗细便出去，顺带替她带上房间门。

  她盯着那满柜子的衣服：棉的麻的纱的绸的锦的缎的，在家穿的睡袍、羊毛衫、晚餐服、浴衣；运动时的高尔夫球衫、羽毛球衫与网球裙；跳舞时的镶嵌亮片的黑色香槟色探戈舞裙，电光的伦巴舞裙，白色芭蕾裙；宽松的衬衫、连衣裙、连体裤、袄裙；交际场合在家见客的晚餐服、夜礼服、鸡尾酒服；出门在外穿的短外套、长外套、皮外套；对应搭配这些衣服的各式鞋子与包又是整整一柜&he11ip;&he11ip;应有尽有，只除了需要顶贴身的旗袍，楚望再找不出别的缺失。

  这居然是小姑妈口中的&1dquo;先凑合着穿一穿”？

  见了这满柜子衣服，她才明白为什么真真来过葛公馆一次，回去便处处嫌这嫌那。跟葛公馆的生活比起来，乔公馆的日子着实是糙了一些。

  那满柜子衣服好似有魔力似的，使得楚望忍不住立马挑了一件蓝色织锦无袖礼服出来试穿。刚将衣服拿在手里，她恍然间回过神来，脸上不免露出微笑：衣服对于女人果然有令人着迷的魔力，无怪乎葛薇龙去梁太太那里之前是一个模样，见了那衣柜衣服后的生活一改从前。

  想到这里，她克制住自己，将礼服挂回衣帽间，只挑了件晚餐服来换上——是合身的。别的衣服么，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一件件试穿——在最最适合的场合。

  换好衣服，她竟有些疲懒，索性将那深紫红的绫窗帘拉起来，穿着晚餐服往床上一趟——那床是鸭鹅绒，一层一层往上扑，柔软安眠，异常舒服。

  小姑妈是太好的人，她当然不是梁太太。

  楚望心想着，便将眼睛闭上，准备在就餐前打个盹，&1dquo;我还有要紧事，明天就要去做，怎能在这个时候玩物丧志？”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又写飚了&he11ip;&he11ip;正事要明儿再去做，大家要继续存一天的疑，实在抱歉。

  *关于黄先生，我知道像《情人》，当初写的时候初衷就是看到时有人能突然意识到——&1dquo;喔，这个时期楼下湄公河还有个杜拉斯”。

  杜拉斯与&1dquo;东尼”（书中没有名字，梁家辉版电影是&1dquo;东尼”）并不是个例，而是无数贫困法国学生妹与黄种阔少爷间的包养与被包养关系（情人关系）。我当然知道《情人》有名，但是这个情节必须有。因为加坡英殖（文化更趋向于中国大6一些）有叶文屿了，越南法殖是东南亚殖民区非常典型一个地区。不是这种情人关系像《情人》里写的，而是《情人》是无数这种关系其中的一对。

  第57章〇五七 病人之一

  楚望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一早，算是来葛公馆头一天便体会到全身心放松的悠闲疲懒滋味。她将晚餐服褪下，洗个澡，从衣柜里找出惯常穿的暗红衬衫与白短裤，将两鬓头松松的梳到脑后便下楼去。

  她似乎起晚了——葛公馆里上等些的丫头熨好早晨刚送来的报纸去餐厅。似乎昨晚葛太太已向各方传达到，诸多面生的丫头见到她都微笑道：&1dquo;姑娘起了？姑娘早上好。”

  跟着送报纸的丫头去了餐厅，亨利先生业已将葛太太吃过的刀叉餐盘收拾起来。一见她，葛太太托着茶杯问候道：&1dquo;可睡踏实了？过来吃早餐罢。”

  楚望坐下来喝了两口红茶，&1dquo;今天都有些什么闻？”

  &1dquo;日本船入港不鸣笛，撞沉四艘轮渡，作孽。你猜政府怎么回应？尽为日本说好话，说他们也是无心之举，赔钱也赔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