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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太太接着数落道，&1dquo;但是你也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现在香港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哪一个能比得过你？你只要好好的，来提亲求婚的，那还不是从家门口排到码头上去，还怕挑不到一个满意的？”

  &1dquo;我从小就最听话了，”乔玛玲忙笑道，&1dquo;跟谢少爷根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妈妈您就别担心了。”

  第8章〇〇八 纨绔与闺秀之一

  楚望果然没挑错丫头。待她洗完澡，给她擦干头，铺好被子，倒了杯热牛奶，蝶儿就一声不吭的替她关好门下楼去了。

  房间里还有股家具味。她将阳台的窗户敞开，正准备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外面便嘈杂起来了。

  有女人笑声，也有男人笑声；正经说话的有，不正经说话的也有；英文夹杂着粤语，其中还穿插着一些法语，楚望勉强能听懂——大部分都是调情的话。

  她和衣起来，往窗户外面望去：大约是那边的牌局刚打完，一干人还没玩尽兴，又吵着要在花园里喝酒吃烧烤。一会儿一架大提琴便被搬了出来，一个混血女孩子在拉。花园后面几个举着红酒杯的人乱七八糟的簇拥在一起，随着调子轻轻晃着身子；花园里摆着几副白色躺椅，但只一张躺椅上躺了人，正被一干男男女女众星拱月的簇拥着——可不正是她那位小姑妈？

  他们在院子里拉了灯，所以楚望在暗，他们在明。但是昏暗灯光下，楚望依旧看不大真切，只依稀觉得她这位小姑妈的礼服，在这夜里似乎有些冷了。

  趴在阳台上望了一会儿，楚望也不由得跟着悠扬的声音晃荡起来。这时一男一女突然追逐打闹起来，追着追着，就跑到这边篱笆附近了。忽然那个女的现了阳台上的楚望，便止住脚步，惊叫了一声，用葡萄牙语说了句：&1dquo;楼上有个小女孩。”

  女人声音很尖，立马引起了草坪中众人的注意。楚望自己是光明正大在自己阳台上玩的，倒也不急，笑着冲那女人摆摆手。白人大多都是自来熟，你冲她乐，她也冲你乐。乐着乐着，那一草坪的人都开始冲楚望乐了起来。

  楚望不禁感慨道，这些外国人，有时候白天看起来严肃正经，一到夜里就开始嗨，不管哪个年代都一样。一个人嗨还不行，一群人嗨才算嗨。总之就是——傻嗨。

  但忽然，她看到她小姑妈也朝她看了过来。脸上看不见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在暗处看了很久。这种被人在暗中观察的感觉并不太好，仿佛一只猎物被猛禽盯梢上了——楚望顿时觉得寒意上来了，这便回了屋子，将门和窗户都严严实实的锁上了。心里想着，找到机会，就跟大姑妈说，换一间房间吧，楼梯间也没关系&he11ip;&he11ip;

  ——

  第二天七点，楚望死不情愿的被蝶儿从床上拉起来了。从穿衣、刷牙洗脸直至坐在餐桌前的一秒钟，楚望都是在半昏迷中度过。七点十五准点开饭，早餐内容是：蘑菇蛋、煎香肠和黄油面包一片，另热牛奶半杯，鲜橙汁半杯。

  三人心中都有诸多抱怨，诸如真真的&1dquo;粢饭四喜饺灌汤包”，允焉的&1dquo;豆腐馒头”，还有楚望心中默念一万遍的&1dquo;豆浆油条锅贴”。当然，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还不是最闹心的，闹心的是，并没有筷子，只有刀叉勺三样。允焉和真真面面相觑了好久，终于在乔玛玲指点下，小手微微颤颤的吃了顿早餐。

  更闹心的是，明明会使这三样吃饭工具的楚望，还得藏拙，装模作样的微微颤颤的吃了顿早餐。

  八点，先来的是一位舞蹈老师。

  老师的人种混了很多次，据玛玲所知，她知道的就有英德法西印中六种，其中中国血统已经很少很少了。看着她说着夹生的普通话，介绍自己姓&1dquo;邵”，林楚望有种很奇异的微妙感。

  本以为第一堂课就要来个下马威，不过老师还算温柔，只反复教了她们几个动作与步调，表示明天来验收，一上午就匆匆过去了。

  吃过午饭后，裁缝上门来了。三个裁缝，三把尺子，把三坨粉蒸肉从头到脚量了个彻底，便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真真一脸不高兴：&1dquo;才吃了饭就过来量，也不等消化一下，做出来的衣服腰身不知该多大。”

  楚望：&1dquo;饿着肚子量，你未来的衣服穿上之后恐怕一天都不要吃饭了。”

  允焉：&1dquo;&he11ip;&he11ip;都没问我喜欢什么布料什么款式，做出来的会好看吗？”

  就这么一气不停的，到了下午，乔玛玲便从音标开始教她们英文。

  从前考雅思时，林楚望为了方便省事，便跟着美剧学了一口美式音。后来去了英国，悔的肠子都青了：那一口一口伦敦腔，女孩子说起来可爱，男孩子讲出来性感得不行，根本不是美式音能比的。可是要她拧过来，一来没时间，二来也没人教导。

  说到这里，林楚望不得不有些佩服起这个时代的香港有钱人家的英文教育：从头便是请的英国老师教授，音也是一对一，纯正的指导英式腔调。

  于是这个下午，林楚望在她二十五年人生里，终于可以静下来，像个初学者一样从音开始学习英式音，因而也格外的认真。

  中途林楚望赞叹了一句&1dquo;乔姐姐音好好听”，乔玛玲将头低下来，红着脸道，&1dquo;我从前的老师是苏格兰的，音还不够好听。我听过更好听的，是非常纯正的牛津腔，如果你们也有机会听听就好了。”

  三个女孩子纷纷都问哪里可以听到。

  乔玛玲便转移话题了。

  结果没隔几天，这个&1dquo;纯正牛津腔”不经间被林楚望听着了。

  ——

  自从那晚在阳台上远远观瞻了小姨的花园趴体，被捉了个现形后，第二天开始，66续续的有花匠过来，在她楼底下捣腾。

  花匠在她阳台下面捣腾的这几日，小姑妈花园也没有什么聚会。

  隔了三天，一早起来，林楚望往阳台下面望去，就惊呆了。

  她阳台下面，围了一排一人高的篱笆，篱笆上种了满满的红色蔷薇；那一行蔷薇，像一睹风情万种的墙一样，种在她阳台外面，与她视线齐平的草坪坡上。刚好使那边山坡上的人下不来，坐在远处草坪上的人看不太真切这边阳台后面的情形，林楚望却能清楚看清花园里的一切。

  就好像是有人专门为了保护城堡里的公主，而在城堡外修了一圈与公主的窗台等高的城墙一般：外面的人爬不进来，公主却能看清外面一草一木。

  思及此，林楚望不禁对小姑妈的好感又上升了三度。

  那天晚上，练了一整天形体，洗了干净的澡之后，林楚望坐在窗前书桌边，一遍一遍纠正自己的音，篱笆那边的笑声便不远不近的飘了过来。

  小姑妈今天花园里的聚会还蛮正经的，似乎是请了一个教堂的唱诗班过来，在花园里拉手风琴，一行女孩子穿着洁白的裙子在花园里就着音乐唱歌。唱到雪绒花时，就听小姑妈在那边吩咐人：&1dquo;怎么将他放进来了，快去拦住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