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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鲁特氏道:&1dquo;我心里有数儿,芍药,把那一包东西给大奶奶。”芍药捧了一堆东西过来,有绸缎,上面还堆了几个匣子。西鲁特氏道:&1dquo;福建不比杭州,料子比不上,幸而有些奇的西洋东西可看。”

  温都氏心里七上八下,一面担心婆婆回来不知如何自处,另一方面也是好奇婆婆赏了什么东西。可惜没有当面打开查看的规矩,只得扎扎实实福下身去:&1dquo;谢额娘赏。”叫荣儿接了。西鲁特氏道:&1dquo;去年你生产我不在京里,也没照看,看来你倒过得不错,等会子给老太爷请了安,把哥儿抱过来我看看。”温都笑应了。

  西鲁特氏扬声道:&1dquo;富达礼和庆德在外头么?”富达应了一声,西鲁特氏道:&1dquo;都进来罢。”温都氏避到一旁,兄弟三个进来了,一直给额娘磕头。爬起来,等婆子们收了拜垫,观音保扑了上来:&1dquo;额娘,你叫大哥二哥就是没叫我。”

  西鲁特氏本来要训话的,被他一搅,笑了:&1dquo;又长高了些。忘不了你,额娘要等会子单跟你一个人说话呢。”观音保这才高兴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西鲁特氏身上来回看,又瞄上了一旁的rǔ母,实在好奇这抱的是什么。

  西鲁特氏敛了笑:&1dquo;都认认罢,这是你们小妹妹。去年十二月生的,名儿还没取。”淑嘉怎么看西鲁特氏也不像产妇的样子,果然,西鲁特氏又缀了一句:&1dquo;这是阿福&he11ip;&he11ip;就是你们姨娘所生的。”

  淑嘉拿眼风扫了扫西鲁特氏身边的人,现阿福与王姨娘都没回来,想是留下伺候石文炳了。西鲁特氏对张姨娘道:&1dquo;听说大丫头生了?也是你的福气。”张姨娘面有喜色,仍是答道:&1dquo;是老爷太太庇佑。”

  西鲁特氏对富达礼道:&1dquo;我与老爷听说了你们兄弟的事,很是高兴,你阿玛有什么嘱咐的信里都写了,不用我多说。只有一件事要我当面告诉你,你阿玛给两个孩子把名儿定了。”说完取出一张纸来,淑嘉上去接了递给富达礼。

  富达礼展开一看,写着明禧、瑞禧两个名字,慎重收好。

  西鲁特氏说了半天,停下来喝茶润喉,然后道:&1dquo;老大两口子先回罢,观音保留下来跟我说说话。”富达礼与温都氏告辞而去。观音保已经猴在西鲁特氏身上额娘长额娘短了。西鲁特氏拍着他的背:&1dquo;结实了,有没有淘气?书读得怎么样了?”

  观音保道:&1dquo;先生说我书读得好,玛法说过两天要让我去官学里读书。”西鲁特氏道:&1dquo;真要读得好,就有赏。”观音保眼睛一亮:&1dquo;谢额娘。”西鲁特氏戳着他的脑门儿对庆德和淑嘉道:&1dquo;瞧他这张嘴,我都不好意思不赏他了。拿上来罢。”

  除了文房四宝之外,给观音保的玩具里居然有一个八音盒和一只西洋船的模型。观音保大乐:&1dquo;谢额娘赏。”声音清脆,听得人莞尔。

  淑嘉道:&1dquo;原是给姨娘们收拾了屋子的,如今她们没来,正好腾了屋子给小妹妹使。等会子再叫针线上的赶衣裳鞋袜。”西鲁特氏道:&1dquo;这却不急,也带了些来,慢慢做着就好,你们带三丫头去安置,”一拍观音保,&1dquo;知道你坐不住,去玩罢。”

  观音保撒欢儿跑了,西鲁特氏笑看庆德,看得他不好意思:&1dquo;那个什么,我去看看玛法回来了没。”临走之前还给淑嘉使了个眼色。淑嘉暗笑,忍着点了点头。

  清场完毕,西鲁特氏一拍坐榻:&1dquo;过来坐,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淑嘉还担心她累着,西鲁特氏道:&1dquo;不碍的。”话是这样说,还是拿个靠垫倚着,歪着跟淑嘉说话,看女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看着比先前又高了一寸,很是欣慰。

  先是问淑嘉近来女红等功课有无落下,然后问这一年半以来家中事务。淑嘉如实回答了,西鲁特氏道:&1dquo;你的功课等我再看,你嫂子办事已经算不错了,可惜还是年轻,不够持重。”淑嘉闭口不答。

  西鲁特氏笑了:&1dquo;罢了,明儿我还得递牌子进宫请安,后儿打人接你大姐姐回来一趟。还有亲戚要见,有事儿也要等这些事儿办安了再说。”

  正说着,庆德来了:&1dquo;额娘,玛法回来了。”

  给华善请完安,也没说什么正事儿,西鲁特氏又把一封石文炳的手书jiao给华善,这才jiao差回来。

  忙了一早上,自各回房,有事儿午休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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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西鲁特氏递牌子入宫请安,回来之后脸上神色却不大正常。皇太后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又欣喜又担心,皇太后问的问题让她不得不往那个可能xing上想,小姑娘生辰年月啦,兴爱好啦&he11ip;&he11ip;越听越像是在相亲。心下狐疑,又不敢问,只看着皇太后笑眯眯地,越看越像某种暗示。

  这种暗示很快变成了不能宣诸于口的明示,在西鲁特氏从宫里回来,把淑娴接回来,一面看外孙,一面让淑娴看妹妹的当天。华善趾高气昂地回来了——他被赏戴双眼花翎。

  等到西鲁特氏走亲戚,去娘家、舅家等各处的时候,大家已经对她用一种羡慕的口吻说起她的福气来了。明显的,儿子有出息,家中公公又得了体面。

  众所周知的,华善自三藩乱后就没办什么正事儿。要说赏功,他没功,三藩回来还没罚了,要说赏能,他那张嘴上确实有点得罪人的才能,没什么好被赏的。于是就有人猜测了,到底为什么让他们一家如此得青眼呢?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早就有人联系前因后果,然后真相了:不用问了,石家女儿这回定是太子妃的。如果是富达礼、庆德是因为随扈有功,那么华善得赏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推恩。

  史上有这个惯例,但凡后族,都要推恩父祖,赏以爵位或者是名誉职位,给予一定的礼遇,使之看起来能够配得上皇家。太子妃是准皇后,不能立时给这样的恩典,所以降一等给赏。其他如大福晋家就没这样的好事,所以,原本是石家姑娘竞争对手的朋net之女,明显从太子妃候选人的名单里被剔除了——朋net因乌兰布通之战而被降级了。

  华善本来还在嘀咕的,自得了双眼花翎,心里有底了,他本来觉得孙女儿做皇子福晋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想居然有这个造化,得意之余倒也收敛了几分。只叫人传话给儿媳妇,要好好看顾孙女儿,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西鲁特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女儿的要求越严格了。同时,全家也在暗暗盘点着淑嘉的嫁妆,嫁妆这东西,从在杭州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历年下来已经很有份量的,但是如果嫁的是太子,那就是另说了,必须配得上这身份才可以。正好带了一堆的东西回来,可以着手嫁妆事宜了。

  她回来主要办两件大事,一、庆德娶妻,二、淑嘉大挑。如果明年一切顺利,挑完了就得给她办婚事了,这种事qíngjiao给儿媳妇办,西鲁特氏还不放心。得了这个消息,她暗自庆幸——幸亏回来了这一趟,不然事到临头再收拾就来不及了。

  淑嘉并没有觉西鲁特氏对她收紧了紧箍咒,几位姑姑本就是严格要求着她来的,行止举动完全合格,再框也框不到她。这年头的姑娘本就是在内宅里活动,极少出门的,所以西鲁特氏没再带她走动也很正常。

  她现事qíng不对劲,乃是院子里粗使的婆子漏了嘴。这天婆子在扫地,淑嘉正巧想回房,婆子的扫帚不防带动了一点尘土到了她的脚下。婆子回过禔来,吓了一大跳,居然趴到了地上。

  这婆子原就是家中下等仆役,平日根本见不着主子面儿,此时吓了一大吓,连连请罪。淑嘉莫名其妙:&1dquo;我很可怕么?”左右看看,问红袖,&1dquo;我&he11ip;&he11ip;什么时候随便罚人了?”

  红袖上前对婆子道:&1dquo;快起来罢,这个样子能看么?”婆子口中念佛,淑嘉觉得奇怪,石家仆役虽是奴仆下人,也不至这样吧?柔声问婆子话:&1dquo;你是哪家的?方才怎么怕了?有人欺负你么?”她只是想到这个原因了。

  婆子说话都结巴了,啰嗦了好久,淑嘉才分辨出来,她说,本来污了姑娘的衣服打几板子罚点月钱她也认了,但是淑嘉以后可是最尊贵的女人,她怕罚的不会这么简单。

  淑嘉倒吸了一口凉气:&1dquo;这话是从哪里传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都知道了,家中是不是传遍了?”越说口气越严厉,语也很快,最后直接问红袖了。

  周姑姑听了皱眉,开始淑嘉处理得还是很好的,到后来怎么沉不住气了呢?准备回屋之后好好提醒一下,这样喜怒形于色可不好。

  红袖跟淑嘉有些年了,知道淑嘉这会儿不高兴了,小声道:&1dquo;姑娘,回房说去。”淑嘉长出一口气:&1dquo;走罢。”

  回到房里,淑嘉忍不住了,坐定之后开始问红袖:&1dquo;怎么我就不知道了呢?”说着心里慌得狠,嘴唇都在打哆嗦了。红袖吓了一跳,求救地看向姑姑们,姑姑本来还要提醒一下淑嘉注意风度的,这会儿也看出不对来了,这分明不是高兴,是害怕!

  不敢作主,连忙把西鲁特氏给请了来。西鲁特氏道:&1dquo;去给姑娘熬碗安神汤来。”然后问红袖:&1dquo;姑娘怎么这样了?”红袖也慌了,一长一短把方才的事说了:&1dquo;回来的时候有个婆子扫地没长眼,污了姑娘的衣裳。姑娘也没罚她。”实在不知道淑嘉为什么会这样。

  西鲁特氏皱眉,正要问,淑嘉已经先一步拽着她的袖子了:&1dquo;额娘,那些混帐话是哪里传出来的?!”西鲁特氏奇道:&1dquo;你这孩子是怎么了?莫不是魇着了?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说完还伸手往她额上试了一试。

  红袖恍然大悟:&1dquo;原来是这个,是好事儿啊。”当下把婆子说话的内容又重复了一下。西鲁特氏道:&1dquo;这样多嘴,该罚,什么时候主子的事儿轮到奴才嚼舌头了?”淑嘉猛然抬头道:&1dquo;额娘,这不是真的,对吧?”

  西鲁特氏被她殷切的眼神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眼花:&1dquo;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正好跟你说说,兴许,你要有大造化了。她们说得原也不是很差了。”

  咣当!晴天霹雳!淑嘉晕了,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手也抖了:&1dquo;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西鲁特氏把她搂到怀里拍着背:&1dquo;这是好事儿啊,多少人盼都盼不来&he11ip;&he11ip;”

  &1dquo;我才不要!”

  西鲁特氏一哆嗦:&1dquo;你怎么了?!”

  母女俩开始演相声,最后西鲁特氏一掐淑嘉的胳膊:&1dquo;你给我静下来!慢慢说。”把着淑嘉的两只胳膊,bī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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