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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这晚刚吃完饭，yy就打来电话，说一直没回过阳光男孩，想找老板叙叙旧，让穆遥陪他一起去。穆遥知道yy有点衣锦荣归的心态，以前吧里男孩互相挤兑，现在想出口气也属正常。但他陪着去就有点莫名其妙了，yy却一直磨着不依，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穆遥抬头看看简明，简明扬扬下巴示意他自己决定，之前几次yy约他玩牌、打台球，因为简明在家他都推了，今天yy这么坚持，他不好再扫兴，就答应了让yy来接。

  穆遥放下电话偎到简明身畔，心qíng烦躁而沮丧，那些想要摆脱的东西似乎一直像个浅淡的影子缀在身后，yīn魂不散、纠缠不休。

  简明揽住他，托起男孩的下巴，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写满疲倦，他轻轻吻了下男孩漂亮的额头，问道：&1dquo;要我陪你去吗？”

  穆遥浅笑着摇摇头，窝进简明怀里，恹恹说道：&1dquo;不用。”

  他下意识的不愿简明直面他过去的一切，加上yy回阳光，6森肯定会陪同，穆遥记得简明说过不爱去酒吧，也更不想让简明与6森见面。6森这个人身上，散着太qiang烈的危险气息，即使不知道他的背景，也能让人产生退避三舍的念头。如果不是yy，他根本不愿接近6森。

  賈晋平总是像个连体婴一样跟着6森，穆遥和他们一起坐在阳光吧二楼雅间里，一脸醇厚朴实的酒吧老板在旁边作陪。yy之前吵嚷着要来，来到后却意外地沉默，除了开头严肃地对穆遥耳语一句：&1dquo;你觉得我们是不是都在做梦？”，就呷着手里的啤酒再不说话。他不说话穆遥更无话可说，狭小的空间里沉闷异常。

  穆遥从巨幅玻璃窗浏览楼下小舞台上的脱衣秀，这里每个节目和表演风格他都耳熟能详，门外隐约传来的煽qíng音乐和狎昵的谈笑声，让他烦躁而厌倦，日子恍惚又回到两年前，他仿佛看到自己身穿可笑的招待制服游走在晦涩的暗示和直白地挑逗侮rǔ之间，谨小慎微地保持距离，阿谀献媚地挤出笑脸。

  楼下的表演已经接近高chao，台上的舞者只剩一条绳索般窄细的丁字内裤。年轻的身体，衰朽的媚笑，亢奋的口哨和&1dquo;脱！”&1dquo;脱！”&1dquo;脱！”的齐声尖叫&he11ip;&he11ip;

  穆遥霍然站起，借口上洗手间打开门出去。明明过去烂熟于胸，曾经熟视无睹的一切，今天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煎熬和恐惧？关于这一点，他既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深究，生命中有太多不可轻触的痛。

  二楼洗手间不像一楼，来方便的人不多，现在也是静静的没有声息。穆遥缓了口气，垂头站在尿槽前，因为并不急，所以只是手压在拉链上没有继续。他站了一会儿，感觉好受些，正犹豫着是不是顺便解个手再回去，背后就有热乎乎的体温靠过来。

  穆遥寒毛一炸，立刻向旁边让开，扭头看到一个矮胖男人，若无其事地走近他旁边的尿槽准备小便，刚才蹭过他臀部的应该是男人松垮臃肿的啤酒肚，难道是自己多心？不管怎样，这男人在旁边都让他觉得不舒服，刚才退到了洗手间内侧，于是想绕过他向门外走。

  男人却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路，因为另一侧是坐厕隔间，走道相当狭窄，他不让开穆遥根本出不去。穆遥不耐烦地说：&1dquo;先生，麻烦让让。”男人并不接话，浮肿的眼皮却朝他掀起来，含义不明地笑着靠近，bī得穆遥退到角落的隔间门板上，这时对方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

  穆遥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恶心，他并非毫无力气，而且男人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一般的调戏。只要qiang硬拒绝，在阳光吧就不会生什么事，毕竟他现在是客人身份，这里的老板手腕很硬，一般客人并不敢来这儿滋事。

  穆遥刚想出声喝止，这过道跟洗手间门口有个拐弯，形成视线死角，他怕认识的人进来看到现在的难堪qíng形，但他张开的嘴却突然噤了声。面前rou盾一样的男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急转弯，突然大睁的水泡眼呆滞地掠过穆遥眼前。穆遥目瞪口呆地看着賈晋平捏着那人的脖子，有条不紊地，节奏分明地向旁边的墙壁重重撞了三下。

  随着&1dquo;砰、砰、砰”三下头骨撞击硬物的沉闷声响，胖男人像团烂rou般萎顿下来，起先是臃肿的啤酒肚在尿槽上挂了一下，之后下巴也&1dquo;咚”地一声顺利地磕上去，最后整个人稳妥地贴上地面，好一会儿之后，才拧着屁股rou虫般慢慢蠕动。

  粉红色墙壁上绽开两朵放she状血花，花瓣慢慢顺着墙面蜿蜒而下跑了形，一直滑到下方白色尿槽里，抽丝剥茧地散开，不一会儿，被感应冲水阀&1dquo;噗”地一声冲走，只剩几颗泛huang的牙齿，混迹在尿槽中放置的白色去味丸里，被水一冲，&1dquo;哐啷啷”地滚动。

  賈晋平似乎嫌地上的胖子占位太多，拿脚踢开一些，扯开裤链，对着尿槽淅淅沥沥地尿起来，很快拉完，抖一下，弄好裤子，对穆遥点个头，到对面洗手台冲冲手，开门出去。随着&1dquo;吱”的一声门响，穆遥捂着嘴巴面向坐厕，掏心掏肺地狂吐起来，一不可收拾直吐到天昏地暗，直起腰来的时候，现背部的衣服完全湿透了。

  他跌跌撞撞跨过胖子走到门口，先是打了12o急救电话，然后拨通简明的手机，调整了语调说：&1dquo;简，yy有事不能送我，你来接我一下好吗？我有点不舒服。”

  &1dquo;好，等我电话。”简明很快挂断，应该立刻就会出门。穆遥仿佛一下失了力气，觉得站不住，虚飘飘地走回雅间，在门口镇定了一下qíng绪，方才开门进去。

  他心有余悸地扫了賈晋平一眼，那人还像他出去之前一样漠然坐在沙上，偶尔喝口酒，脸上毫无异色。yy抱怨了一句：&1dquo;你吃坏肚子了？去那么久！”说完便又专注地沉默了，继续沉浸在神圣的哲学思辨之中。

  穆遥一直冒着冷汗，坐立不安，斜角处的6森突然轻轻移走他面前的啤酒杯，换上加冰块的Vodka。穆遥疑惑地看过去，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像平时一样幽幽泛着冷光，却似乎有一丝隐隐的关切含而不露。环顾四周各顾各的几人，穆遥突然莫名地感激此刻这个男人对他毫无企图的关心。

  他端起那杯烈酒，一言不喝了下去，放下杯子时，6森的目光已经移开。刀子般辛辣的液体划过喉管，穆遥那颗剧烈勃动的心脏终于渐渐归位。

  简明很快到了门口，穆遥接完电话向在座几人告辞，6森和賈晋平像平时一样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yy却终于从他的深刻冥想中回过神来，见穆遥执意要走，并未qiang留，吩咐賈晋平道：&1dquo;老贾，你送穆遥回去。”

  穆遥看賈晋平站起来，忙推辞道：&1dquo;不用，我有朋友来接。”说完就向外走，开玩笑，无论如何，今晚就是走路回家，他也不想跟这个人在一起多呆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