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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即使充斥着愤怒情感仍在不受控制地咆哮嘶吼，但在被酒精掩埋的那部分理智中，他却深切地知道6丹青说的是对的，这个青楼里头的低贱货色，社会上的下等人，他看得却比任何人都要透。

  ‘任何人’里，自然也包括他。

  “真丑。”6丹青看了他一眼，又说道，“知道么，人嫉妒的样子最是丑陋。”

  “就如你现在这般模样。”

  ‘嗡’的一声响，王衡仿佛听见了自己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崩断的声音。

  许是酒劲上了头，也许是这辈子顺风顺水地从未被这般羞辱过，王衡的第一反应竟是去扯6丹青的领子要正面硬杠，但大概是因为秋天一冷衣服也穿得厚了，顺滑平实的布料使得他一下子没扯住，反而因为那股力道而把人往后推了一把。

  ——而6丹青的背后，就是一片平静的湖面。

  第8章

  6丹青本没打算耍花招，但既然是对方先动的手，若他不借题挥一下岂不是白白受了气？

  于是在接触到王衡的力道后，6丹青作势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脚下踩着泥土的因秋天干燥的天气而变得松散，瞬间便塌陷了下去，使得他的身子失去了平衡。

  6丹青的的表情显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惶和害怕，他条件反射地向王衡伸出手，但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已摔入湖中，砸出一声闷响。

  王衡吓了一跳，酒意登时醒了大半，他慌慌张张地蹲下来伸手想去拉6丹青，然而却是来不及了，一个人的重量砸进水里后会在短暂的一两秒中迅下沉，如果放松了一动不动憋气的话倒是会浮上来，但是对于6丹青这种货真价实的旱鸭子来说——他很快就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做了这个决定。

  尽管6怪物不会死第二次，但是呛水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刚倒进湖里的时候，刺骨冰凉的温度便让6丹青忍不住呼吸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克制住了，然而湖水早已经见缝插针地涌进了鼻腔，难受的感觉反而让他下意识的张嘴呼吸，于是情况便变得更糟，得不到氧气的6怪物只觉得湖水刺激得他连肺部都开始隐隐作痛。

  尽管只是短短几秒，然而6丹青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就在他意识渐趋模糊的时候，6丹青感觉到自己被人揽着腰从水里半拉半抱地带了出来，他知道那是暗卫，毕竟王爷出行总需要有几个人在暗处保护。

  “6公子。”那人低声叫他，紧紧抓着他的手掌带着炙热的温度，此时正微微着颤。

  6丹青认得他的声音，这人叫莫循，是温庭云的贴身暗卫。

  这边莫循冲上来救人，另一边自然有别的暗卫去通知温庭云，所以6丹青很快地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向他这儿传来。他勉强睁开眼，狼狈地翻身吐了几口水出来，每呼吸一下都使得呛了水的肺部火烧火燎地泛着疼。

  莫循手足无措地要去扶他，结果手刚搭上6丹青的腰就被赶来的温庭云看也不看的就给推到一边，心急如焚的睿王爷一把把人抱进怀里，然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6丹青身上。

  莫循收回手，悄无声息地起身站到一旁，眼神却依然黏在6丹青身上，带着几分担忧。

  旁侧的另一名暗卫忍不住侧头瞥了他一眼。

  王衡上前一步想要解释：“王，王爷，我不是故——”

  温庭云抬头看他，只这一眼，便让王衡感到如坠冰窟，脸色瞬间便惨白了下来，身子被冷风一吹更是忍不住打起摆子，抖得如同深秋时吊在枝头的枯叶。

  温庭云把6丹青抱起来，冷声道：“回府。”

  当夜，6丹青便起了高烧。

  他居住的霜竹院到了深夜丑时依然灯火通明，温庭云一步不离地陪在床边，少年迟迟不退的高温让他忧虑不已。

  且不说他，正着烧的6怪物也是难受得紧，浑身跟火烧似的热，却偏偏冷汗流个不停。他看了眼沉默地坐在床边的温庭云，勉强扯出一抹笑：“王爷快去休息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温庭云摇头：“没事，我不累。”

  6丹青小声说：“可是……明天一早还要上朝呢，你不休息也不行。”

  “没关系，到时间了我再过去。”温庭云说，摸了摸6丹青的脸，“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6丹青难受得睡不着，不过还是听话的闭上眼。

  又过了一个时辰，热度还是没退。

  温庭云有些急了，他走到门外叫来莫循，把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他，说道：“去把宫里的王太医请来，就说本王半夜突感风寒，情况紧急，还希望王太医能够亲自诊断，事后必有重谢。”

  莫循应了声是。

  皇宫里的御医技术高，但既然顶着个‘御’字在那儿，可见不是谁都能看的。温庭云也是急昏了头，实在没了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王太医擅长针灸，6丹青跟只刺猬似的顶着满头满背的针捱了一晚上，热度这才减退了一些。

  不多时，天蒙蒙亮了，好受了些的6丹青昏昏沉沉地睡下去，温庭云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是一身的汗。

  然而早朝的时间快到了，温庭云匆忙回房草草沐浴了一番，换了朝服赶往皇宫。

  6丹青一觉睡到中午，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人也恹恹的没精神，喝了一碗黑糊糊的中药后更是难受，一点食欲都没有，挺尸一样的躺在床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