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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皇后也不过快五十的年纪，整个人却形如枯槁一般。她独自一人坐在高位，与下面的人隔着厚厚的纱帐。远远望过去，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幅骷髅架子顶着华丽的凤冠华服，令人不寒而栗。

楼焱微微躬身向坐上的女人行了个礼，唤了她一声“母后”。林衍也紧随其后，上前给这位皇后娘娘行了个礼。

皇后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看样子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洛之来了，不知哥哥最近可还安好？”

林衍将头微微抬了起来，说到：“父亲一切安好，还望娘娘在宫中多多保重身体。”

皇后又咳嗽了几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恐怕是没有几天好活了，还望洛之转告你父亲一声，不必再往宫中送药材了。”

听到皇后这么说，殿内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虽然心里都清楚皇后的病恐怕是无力回天了，但是口中还是齐声说些什么“娘娘放宽心”之类的场面话。

“得了得了”，皇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下面人的祝福才戛然而止，“都先下去吧，我和自家人说几句体己话。”

话音刚落，宫殿里不相干侍从侍女动作利索地退出了宫殿，还顺手将宫殿门给牢牢关上了。

“洛之，你父亲让我查国师背后的身世，我都竭尽所能查好了”，皇后咽下了一声咳嗽，“还有焱儿，你十五皇弟与母族串通，妄图反叛的证据也都找到了。”

“这些东西就让洛之带回宰相府，交由兄长处理。”皇后向林衍招了招手，示意他自己过去拿。

林衍这才现，就连皇后身边的侍女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按理来说，皇后这个身份的人物，身边必然是有几个靠得住的侍女的。但是不知为何，皇后竟然是连自己身边人都信不住，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只见皇后一只手掀开了厚重的纱帐，另一只手将一沓纸张和信封递了出去。林衍见楼焱并没有自己上去接的意思，便立刻起身去接皇后手中的东西了。

林衍缓缓上了台阶，一步一步地靠近了皇后。直到走到皇后面前，林衍才现皇后递出来的那只手有些异样。只见她的手腕朝上之处用墨汁写着几个字，林衍压下内心的惊讶，微微凑近了些。

只见那骨瘦如柴的胳膊上只写了“你娘冤”三个字，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那窄小的胳膊也只够写这么多字，多的也看不见。

林衍心中无数个疑问飘过，但是偏偏皇后只是这么看着他，并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根据字面上的意思，皇后似乎是想要告诉林衍，他的母亲有冤情？但是现在林衍只知道自己是林宰相家的庶子，并不知道其他的信息。他不知道皇后这么做的原因，也不知道其中曲折。

皇后确定林衍看清楚了这行字之后，便飞快地收回了手腕，用外裳上黑色的飘带擦去了手腕上的字迹。

很显然，这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可皇后还是采取了这样的方法传递信息，怕的就只有她的亲生儿子楼焱了。

这也恰恰能解释，为什么她已经贵为皇后，自己的儿子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却还是形如枯槁一般地在皇宫中活着。看来这个国家的皇后，都有着难以言明的苦衷。

至于原主的母亲是不是已经去世了，又或者她受到了什么冤枉，这些东西都只能等林衍回去宰相府，再做调查和判断了。

单单就这么两个宫殿，林衍就感受到了这个国家的压抑与无力。奢靡的外表掩盖不住底子的腐朽，看来确实是马上要完蛋的样子。不知道这次的任务会是什么，总不会是帮助这个国家东山再起吧？根据林衍目前已知的消息来看，这个国家的四个皇位候选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来着。

“洛之表弟”，楼焱见林衍已经接过了皇后手里的东西，便立刻出声唤他，“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动身，以免宫门落了锁。”

其实谁不知道现在的皇宫一切都能用钱摆平呢？就算是落了锁的宫门，只要给足了钱财也能打开。但是既然楼焱面上这么说了，林衍也不好久留。

林衍立即拿好东西，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礼，旋即退了下来。

楼焱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伸手仔细地翻看着林衍手里的东西。确定了都是他需要的东西之后，才重新把它们放了回去。

一直到离开了凤仪宫，楼焱才再一次开了口：“洛之表弟，这些证物书信都务必要交给舅舅，记得再转告他下次早朝，务必安计划行事。”

林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向楼焱保证到：“五皇子放心，我一定把东西和话都带到。”

楼焱瞥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招来了一个小太监，把林衍交给了他：“把洛之表弟带出宫去吧。”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便低着头来给林衍引路。林衍注意到在那么一瞬间，那个小太监和楼焱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这让他不由得提起了警惕。

楼焱去找他那些候在殿外的狐朋狗友们了，按理来说楼焱应该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不该在宫里呆的太久。但是先前也说过，现在的规矩法度形同虚设，自然也就没了什么约束力。

不止是楼焱，其他四个皇子一把年纪了都还住在皇宫里。一是皇子们害怕老皇帝突然暴毙，遗嘱、玉玺和御林军落入他人手中；二则是老皇帝害怕会皇子会逼宫，所以干脆让他们全住在皇宫里，这样也好相互制衡。

这一群心怀鬼胎的父子们就这么过着，居然也就相安无事地过了这么多年。

“皇后娘娘身体不太好”，负责领林衍出宫的小太监和他攀谈了起来，言语之间全是试探，“不知道公子见到娘娘的时候，娘娘可有说些什么话？”

“无非就是挂念父亲、追忆青春罢了。”林衍笑了笑，坦然地说到：“娘娘挂念林家，是我们的荣幸才是。况且娘娘万金之躯，好好疗养上一段时间，病情自然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