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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他目睹各种惨状多少年了,却依旧没能对此形成免疫。这倒不是说他仍然会感到恶心,他只是感到愤怒,接着就是悲哀。会不会,正像那个人所说的,他骨子里并不适合做这个职业?
有年轻人捂着嘴从他身边跑过去,他明白,那是去吐了。这工作并不是随便谁都做得来的,就像那个年轻人,他们一次又一次不得不跑出去吐个痛快,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下来了,直到习以为常。是啊,总要这样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刘头儿走进卧室,这里已不再像麦涛初时进入那么恐怖——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可仍然让人感觉不安:床上的薄被乱糟糟地堆放着,地上也散乱了很多杂志和书籍,一道血迹延伸至刚才看到的厨房门口,有两处地板上做了标记。
有位警员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两只塑料袋。
&1dquo;刘队,这是在地板上现的杯子碎片,上面沾有血迹。”
他把那袋子接过来,迎着灯光眯起了眼睛。上面看不到指纹&he11ip;&he11ip;等等,这是什么?在某块碎片的边缘,他看见另一种油渍形状,好像是——唇印?那么,这会是谁的唇印,被害人,还是&he11ip;&he11ip;凶手?
刘头儿在标识杯子碎片的红圈边上俯下身,他看到了少许不规则的血迹散图形。难道说,这个杯子当中盛的是,血液?
刘队不解,起身去看刑警手中另一件东西——是张照片,这显然更能勾起刘头儿的兴。照片的背景是某处的街道,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细细一想却又没了概念。照片上有两个年轻女人,左边的那个,头部用红色油画了个圆圈。从体态上来看,似乎就是刚才看到的被害人。
照片背面也有点血迹,当然,也还有品牌标志&1dquo;agFa”。
&1dquo;a&he11ip;&he11ip;g&he11ip;&he11ip;Fa,什么牌子?”刘头儿不知不觉念叨出来。
&1dquo;德国相纸,”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1dquo;中文译音是&1squo;爱克’,在北京并不很常见到。”
刘头儿顺着声音转回身,站在面前的是孙法医。
&1dquo;哦?你知道这牌子?”
&1dquo;嗯,我的父亲是摄影爱好者,他说虽然国人最熟悉的是柯达、富士,还有我们国产的乐凯。但德国的相纸,无论颜色上还是颗粒的细腻程度反而更胜一筹。所以,我也听说过这个品牌。好了,不说这个了,向您报告一下我的现吧。”
&1dquo;好啊。”刘头儿饶有兴地看着对方,可是越听下去,勉强露出的笑容也就越僵硬。
&1dquo;死者最先被人勒住喉咙,然而却不是慢性绞杀致死,一个很残忍的事实是,在这之前,她的舌头已经被人割去了一部分。正因为如此,那半截舌头才会猛然向里面卡过去。即使舌头不能完全缩回去堵住喉管,大量涌出的血液也会达到类似的目的。也就是说,她被自己的血给呛死了。除此之外,死者左手的中指齐根儿切断,可能也被凶手带走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凶手将被害人的头部,放进了滚开的沸水,现的时候,已经煮了十几分钟,这是照片。详细报告我解剖后交给您。”
刘头儿顺手接过来,头部的特写。他盯着看了两三秒,心里不是滋味&he11ip;&he11ip;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半拉着的窗帘,照在本来就似睡非睡的麦涛脸上。他一下子睁开眼,费力从被子中抽出手臂,摸了摸缠着纱布的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他侧身打算下床,趴在床边睡着了的陈芳被惊醒了。
&1dquo;你要出去?”光线勾勒出她温和的脸部线条,两眼半睁着,显出困顿。
&1dquo;嗯,出去走走。”麦涛从另一侧翻身起床,陈芳赶紧站了起来。
&1dquo;我扶你出去吧。”
&1dquo;不用了,这点儿伤本来也不算什么,睡过一觉已经没事儿了。你多歇会儿吧,今天肯定够忙活的!”
&1dquo;那可不行,”陈芳绕过来,搀住他胳膊,&1dquo;队长叫我好好照顾你。”
&1dquo;这是吹得什么风?我们的警花大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啊?好了,你趴着吧,我去洗手间,难道你也跟着?”
&1dquo;这&he11ip;&he11ip;”陈芳一下子飞红了脸。见到这架势,麦涛笑笑,走了出去。步伐总算平稳,可满脑子官司,最后在走廊里来回来去踱着步。
&1dquo;你怎么起来了?”走廊的尽头有人招呼着。
&1dquo;哦,刘队,您来了。”麦涛连忙迎上去。
&1dquo;别动,别动,”刘头儿抢先几步扶住他,&1dquo;走,回屋说话去。”
陈芳见队长和麦涛进来,立刻不顾疲倦,在门边站得杆条直。
&1dquo;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好好照顾麦老师吗?还让他一个人呆在外面!”刘头儿一进来就训斥道。
&1dquo;那&he11ip;&he11ip;他要&he11ip;&he11ip;”
&1dquo;好了好了,”麦涛赶紧打着哈哈,&1dquo;我去趟洗手间。”
&1dquo;噢,麦老师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1dquo;没大事儿,您就放心好了。不疼不痒的。”麦涛呵呵地憨笑起来。
&1dquo;那就好,我回头去看看,想个办法,把这费用给你报销了。哎,怎么还站着,来来,快,先躺下。”刘头儿扶麦涛坐在床上,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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