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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外捕头王和玉娘在悄悄议论着。捕头王指着里间洗脚的宋慈低声说:"难道他还不信那里正是凶手?"英姑说:"大人说过刑狱命案总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环节节节相连而成。
破案之法就是要把所有环节串联起来并一个个地解开其中之谜只要有一个说不通情理就无法连通全案。我猜想大人正在解开最后那个环。"捕头王问:"那你说最后的那个是什么呢?"英姑肯定地说:"里正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行凶作案。"里间宋慈面若凝霜双眼凝视着水中的双脚。随着脚的搓动盆里出轻轻的水声。看着盆里的水花蓦地闪现那个场景:一伙大汉肩抬"病妇"过河十几双赤脚踩着浅浅流水"劈里啪啦"地水花四溅&he11ip;&he11ip;
宋慈猛地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捕头王备马!"吴淼水在县衙厅堂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三天三天这三天怎么就老过不去呢?"外边似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就像从吴淼水心口踏过吴淼水猛地惊起躁动不安乞求般地自语:"三天三天三天快过去吧&he11ip;&he11ip;"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在长堤上疾奔。到长堤尽头骑在前头的宋慈一勒马缰久久地看着那条有浅水从上面淌过的水坝。
英姑问:"这桥怎么在水底下?"宋慈答:"旱季是桥汛时就是坝!"宋慈如释重负不禁长吁:"三天三天!这正是第三天!"大堂威严肃静。正堂上坐着宋慈一手随意在翻阅着案卷一手却在桌面上轻轻而有节律地叩着节拍显得很是悠闲。
坐在大堂左边的吴淼水却忐忑不安时而侧目看看宋慈时而探头望望堂外。几次想说什么又不敢贸然张口如坐针毡。此时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宋慈那若无其事地敲击案面的节拍声。尽管那声音其实极其轻微但因为此时整个大堂就像一个谜对一个心怀鬼胎的人而言哪怕是最轻微的声音连续响着都会增加神经的紧张吴淼水因此鼻尖上又渗出汗珠。
大堂右下角置有一张书桌书桌后坐着那位螳螂脑袋的唐书吏。案未开审唐书吏就已早早地铺好纸润好并侧着那颗螳螂脑袋只等着大堂上宋大人一开口他便可往纸上记录。由于有幸给提刑官作录事激动得握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那杆润足了墨水的似乎显得比它的主人更为巴结早已经开始随着主人的颤抖"滴滴答答"地往白纸上滴墨了螳螂脑袋却全神贯注地看着宋大人对竟毫无察觉。
太平县冤案(九)(4)
宋慈终于翻阅完了案卷又看看那件血衣然后举目往堂下扫了一眼。
堂下还有曹墨母子玉娘和王媒婆都已传唤到堂。
曹墨侧了侧脸正和玉娘的目光撞个正着双双连忙移开却又同时再回过头来。玉娘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美而不媚却有一种透人心田的温柔。曹墨尽管蓬头垢面眼中却流露出一种死而无憾的欣慰。曹母现了儿子和玉娘的神情就把充满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堂上的宋慈。这些无声的交流都没逃过宋慈那双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睛。
吴淼水终于忍耐不住了向宋慈拱拱手道:"呃&he11ip;&he11ip;宋大人与本案有关的一干人均已到齐是否&he11ip;&he11ip;"宋慈头也不回就把吴淼水的话堵了回去:"还有一人未到!"吴淼水坐立不安地向外探了探脑袋又回头看看越显得轻松悠闲的宋慈终于又按捺不住挨近宋慈轻声提醒:"宋大人今天可是刑部批文的最后一天要是&he11ip;&he11ip;"宋慈说:"哦多谢贵县提醒了今天可是刑部批文处斩人犯的最后期限过了今日此案便&he11ip;&he11ip;"目光一瞥唐书吏的书桌"嗳唐书吏是否该换一本干净的录事簿来。否则今日的录便做不成了。"螳螂脑袋低头一看才现录事簿上早已滴满了墨汁一阵尴尬忙起身去换簿子。
宋慈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宋某今日此举多少有点不合时宜因为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刑部所下的行刑时刻如果在今日午时前不能将杀害王四的真凶捉拿归案&he11ip;&he11ip;"他目光向吴淼水一瞥"贵县对宋某的说法是否觉得不太中听?"吴淼水说:"岂敢岂敢。不过听宋大人刚才所言本案真凶似乎还真是另有其人?""问题不在于是不是还有一位真凶而在于今日午时三刻前要是还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推翻原判那么曹墨就得按律斩示众--然而到现在为止宋某并没有查出别的凶手。换句话说本案已由吴知县判如铁案并已有刑部批斩文书即便宋某官高一级也无权改判原案!"吴淼水的脸上则掠过一丝宽心的轻松。
曹墨说:"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宋慈说:"所以宋某刚才有言在先称今日之举不合时宜甚而至于这是出于宋某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嗜好。"吴淼水不无讥意地说:"宋大人卑职说句笑话要是真能让人挑出骨头的那就不是鸡蛋。"宋慈淡然一笑:"那就不妨试试看看宋某能不能从鸡蛋里真的挑出一两根骨头来。"他一扬案卷"王四被杀的案由在这案卷中均有记录并且人证、物证、口供、画押一应俱全。此蛋之中是否也有骨头可挑暂且不论宋某倒想从吴县令眼中的第一位嫌疑人玉娘说起&he11ip;&he11ip;"吴淼水赶紧说:"卑职早已把玉娘的嫌疑排除了&he11ip;&he11ip;"宋慈说:"可她曾经被贵县指控为与奸夫共同谋杀亲夫!所以本官的话须得从玉娘说起。去年盛夏太平县接到河西村里正的报案说是他本人从河里捞起一具男尸。吴知县当即赶到现场见尸体创伤累累且已开始腐烂所以在场乡邻竟无一人敢确认死者的身份仅有人含糊说死者与木耳商人王四稍有些相像。于是吴知县立刻就命人传王四之妻玉娘到河边认尸。玉娘来了令人费解的是那么多邻人反复辨认都无一人敢确认死者就是王四而玉娘却在三丈之外就认出死者正是她的丈夫王四岂不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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