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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11ip;&he11ip;

  1996年11月25日，刚做老大仅仅数月的木易，在作案过程中被警方抓获。同日，往日的老大子四及其他兄弟伙们一同落入法网。

  这一次，罗汉寺的泥塑神像不再保佑他们了。

  1997年5月3o日，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了重刑初字（1997）第72号刑事判决，认定木易、子四犯抢劫罪，判处死刑。

  重庆中院宣判后，木易、子四被钉上铁镣、戴上手铐。从这一时刻起，他们的生命就开始做减法了。

  作为死囚的他们，在打入死牢前，是要做全身检查的，不能有一丁点危险物品混入死牢里。在看守所的管教干部严密的监视下，两位服刑犯人居然从木易的贴身衣袋里搜出了一张过了塑的罗汉像。

  这时候，一脸苍白、头上直冒冷汗的木易轻声哀求道：&1dquo;管理（管教干部），我命都要丢了，这个罗汉像让我带进死牢里，好不好？”

  管教干部微笑着说：&1dquo;你以为这张纸片片能够保佑你得到改判吗？”

  &1dquo;当然能保佑我。”木易惨白的脸上现出严肃，&1dquo;我过去的事情，没有哪件不应验的。”

  管教干部想了想，将那层硬质塑料膜撕掉，把&1dquo;罗汉”还给木易，说道：&1dquo;好嘛，就让罗汉陪你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嘛。”

  ３在死牢里：第三次临时&1dquo;抱”佛脚

  木易和子四并排坐在大厅的地板上，两条胳膊被两名服刑犯人牢牢地反扭着。

  这个姿势非常难受。

  木易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这个地步。

  按照程序，在中级法院的法官对囚犯宣读完死刑判决书后，由法警、检察官和看守所的管教干部共同监视给死囚&1dquo;打”上脚镣手铐。这项工作由看守所里的服刑犯人来做。为什么叫作&1dquo;打”呢？因为囚犯一旦被判处死刑后，在余下的日子里，他们生活里全部的内容就是&1dquo;活”，想尽千方百计地&1dquo;活”下去。这原本是人之常情，生命本能的反应。问题在于，在死囚里有些人开枷砸锁的手艺非常高，一般的械具很容易出问题。所以，给死囚们&1dquo;打”的专用械具，如果没有特殊的工具和两人以上的配合，是不可能把该械具&1dquo;打”开的。在狱中的行话里，这种专用械具叫作：土铐。

  这个非常难受的姿势让木易吃不消，一颗接一颗的冷汗从他额上挤出来，顺着他惨白的脸孔急地滑下去。他扭转头，喘着粗气，对身后两名死死地押着他的服刑犯人乞求道：&1dquo;同改（共同改造），兄弟伙，不，师兄，轻点，轻点&he11ip;&he11ip;”

  其中一名服刑犯人俯视着他，轻声警告道：&1dquo;轻点？你老实点。不然，我再加把劲了。”

  坐在旁边的同样做着这个难受姿势的子四听到他们的对话，竟然扑哧一声害怕地笑了出来——那种类似于孤单的夜行人自己给自己壮胆的笑声。他先是轻轻地叹息道：&1dquo;唉，我过去坐过三年半牢，看到&1squo;打’了好多的死钵（死囚），没想到今天我的翅膀（双臂）也飞了起来。”接着，他转头恨恨地盯住木易，愤愤地大骂道，&1dquo;我日你妈，当初我当老大时，不允许带凶器，不允许劫财劫色&he11ip;&he11ip;出了事，大不了把牢底坐穿，但钵钵（脑袋）是可以保住的。你龟儿子非要&he11ip;&he11ip;啊，我终于想起来了，罗汉寺门口那个宝中宝咒得好呀，她说：&1squo;你们会遭报应的。’唉，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临时&1dquo;抱”佛脚（4）

  然后，他回转头，突然间放声大哭。

  望着子四表情生动的脸，管教干部先是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继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1dquo;现在还是中级法院的判决，说不定，过段时间高级法院的复审下来，给你们两个都改判了。”

  &1dquo;我真的想不通。”子四一边落泪一边哽咽着说：&1dquo;那个宝中宝咒的是他龟儿子遭报应，凭什么把我也搭进去？罗汉寺的菩萨，我又没少捐钱&he11ip;&he11ip;”

  木易忍不住反驳起来：&1dquo;你有我捐的钱多么？老子哪次不是比你多捐一倍的钱？再说，最先抢宝中宝，是你同意了的。”

  子四立刻&1dquo;澄清”道：&1dquo;老子没说&1squo;抢’，老子说的是&1squo;大姐，借点钱来花’。她愿借就借，不愿借就算了。”子四扭头望着木易，双眼又圆圆地瞪起来，&1dquo;你龟儿子呢？你是怎么做的呢？你龟儿子抽出刀硬抢。我问你：&1squo;借’与&1squo;抢’难道是一回事吗？”

  这是1997年5月3o日的上午，在重庆某看守所，在一派庄严肃穆的大厅里，两位被重庆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的死囚在进行抢劫生涯里的一次&1dquo;深刻交流”。这种在高墙与铁窗外面根本看不到的场面，对生活在自由世界里的人们来说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但对他们本人而言，却又是滑稽和悲哀的。

  &1dquo;打”完械具后，在管教干部的押送下，木易与子四一前一后、一步一拖地走向死牢。铁镣在看守所水磨石铺就的长长的巷道上，拖出死神冷森森的呻吟声：哗——哗——哗&he11ip;&he11ip;

  忽然间，子四长长地叹口气，缓缓地摇摇头，露出一副似曾相&1dquo;闻”的表情，说：&1dquo;木易，你这个龟儿子，害得老子又听到这种声音了。唉，听得老子心尖尖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