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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司机与家属们一听就慌了心神,依然请万勇拿主意,就在万勇犹豫间,他又接到了孙淼的电话,说:“那位盛处长这会儿一个人去游船码头了,机会千载难逢,错过就未必能等到下回了!”
于是,几个莽汉合计一下,决定为这一众等着赔偿金救命的孤儿寡母涉险一回!反正天网系统还未进入中小城市,湄洲的公共道路区域基本没有监控,他们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女性常用的那种玻璃丝袜,剪下一截就套在头上,又开了一辆九座的白色小客车,带上尖刀、撬棍之类的凶器,准备光天化日就把人绑了。
“盛宁。”
待人从眼前迅步经过,周晨鸢突然从大树背后闪身而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惯常抹着锃亮的发胶,但没像以往那样穿得花里胡哨,白衣黑裤的,随性又清爽。
“怎么是你?”见来人竟是周晨鸢,盛宁双目一瞠,本能地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难道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那如果我说我想约你吃饭看电影,你去吗?”周晨鸢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见对方依旧凛若冰霜、满眼不掩不藏的厌弃之色,他又倏然近前一步,伸手去拉盛宁的胳膊——
盛宁当然再次后退。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吗?”悬空的手尴尬地停滞,周晨鸢的表情十分复杂,是既委屈又愤恨,是既心虚又无奈。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一辆破破烂烂的白色小型客车闯了过来。门一打开,车上“呼啦”跳下六个男人,清一色戴着蒙脸的丝袜头戴,手持匕首、撬棍与电击枪。
“不准喊,喊就捅死你。”
一把刀瞬间就抵在了自己的后腰上,混乱之中,盛宁还听见有人压低音量问了一声,这个就是盛宁?
虽是工作日,但此刻碧空万里,街心公园内外时不时有些零散的游人穿梭往来。便连素来行事无忌的周公子都想不到,竟有这么一群莽夫敢当街绑票。他还未被凶器钳制,本能地想跑,没想到盛宁竟伸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顿时令他抽不了身了。
小型客车很巧妙地停在了两人身侧的单行道上,恰好将路人的视线与车后发生的一切完全隔绝了,但从这群歹人的装备与行凶手法来看,不仅业余,还有点冒傻气。盛宁不知来者何人,有何目的,但意识到这群人并不认识自己,而周晨鸢此人脱困也未必会相救,还不如把他一起拉下水,兴许闹得满城风雨,自己也就安全了。于是他冷眼看定眼前的周公子,对他切切喊了一声:“盛处长,你先走。”
万勇有点懵了,他身边那几个没受过教育的蒙面司机就更懵了。这仙在凡间般的仪表,一万个人里头都挑不出一个,本来他们已经认准了谁是“盛处长”,可被他们认定的“盛处长”竟口称另一人为“盛处长”,再看他一脸周全恳切,好像也不是假话。
孙淼之前就很贴心地给过他们一张盛宁的照片,可那照片是用30万像素的手机偷拍的,打印出来之后更添模糊,只能看出是个挺拔的帅哥。听孙淼方才在电话里说,今天的盛处长白衬衣、黑西裤,可万勇从套头的丝袜里往外看出去,这俩不都白衬衣、黑西裤么?!
“你——”周晨鸢又用力犟了一把,凭他练拳击的力气竟仍未挣脱。
“盛处长,别管我,你先走。”嘴上又重复一遍,可一只手却拽他更紧,盛宁用更急切的声音煽惑道,“你走了马上报警。”
果然,“报警”二字瞬间挑动了这群蒙面歹人本就紧张的神经,眼见即将被路人发现,万勇一咬牙,忠厚的眉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意:“不管了,两个都绑了!”
盛宁瞬间就听出这人的声音,正是那日围攻社院的“平凡英雄”万勇。
周晨鸢当然不愿束手待毙。他想凭着自己在英国练的那点拳击脱身,但双拳难敌四手,空手的干不过持械的。他还想告诉对方自己是谁,但事实证明这时候喊叫是不明智的。他刚一张嘴,就被人照头一记闷棍,一下就头晕眼花地栽向地面——
倒地时,小腿不慎撇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咔”的一声。
“啊——”周晨鸢一声惨嚎还未完全出口,就被人用破布塞嘴,连同盛宁一起绑上了车。
不少路人都听到了这阵怪异的动静,也都看见了这辆破破烂烂、行迹鬼祟的白色小客车,但还没靠近瞅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辆小客车就又呼啸着开走了。
确定再打探不出什么新消息,蒋贺之终于告别了玕子村,循原路返回大城市,望着渐渐开阔的天与地,想到早已面目全非的那个缉毒警,亦有一种离奇的重生之感。山里一直没信号,直到踏出洸州火车站,料想那群狗仔也该消停了,他才重新打开手机。一堆乱七八糟的骚扰信息中,他率先找的是盛宁的影迹。
可他失望地发现,这人居然从头到尾都没联系过自己。
接着,他就看到了佟温语发来的短信,原来自己在大山里调查沈司鸿的时候,她竟找到了那枚失踪已久的U盘。
蒋贺之马上就回拨给对方一个电话,也想把自己此行的见闻与她分享,然而佟温语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他顿感不安,又给检察院打去一个电话,结果却接到了佟温语已经失踪多日的噩耗。
没有告知家人,也没有向单位请假,一名检察官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佟温语的父母报了案,检警两拨人马也悉数出动,但蒋贺之十分懊悔,那枚U盘就像催命符,只怕失踪到这会儿的佟温语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打给盛宁,但思来想去,还是向老高要来沈秘书的联系方式,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沈司鸿。没想到对方还真接了起来,待一声深沉动听的“我是沈司鸿,你是?”传过来,蒋贺之便开口道:“有本事冲我来,只知道伤害女人,算什么男人?!”
电话那头的沈司鸿竟还笑了:“蒋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倒忘了,你已经不是男人了,你不仅生理有暗疾,心理都被阉割了!”蒋贺之试图转移矛盾,故意激怒他、冷笑着说:“是的,我刚刚去过了玕子村,拿到了你当年的病历。难怪我总觉得你行事跟太监一样,只知道给上头端屎倒尿擦屁股,原来你还真是太监!但凡佟温语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性无能的报告给市局、市检,还有省、市大院里的每个人都印发一份!”
电话那头是骇人的沉默,隐隐能听见一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闷雷一样。
“告诉你,盛艺她跑不了的!我已经查到她跟项北、陆建荣死亡相关的证据了。”这些话都是诓他的,但眼下他只能以这根本不存在的“证据”做交换,好尽量护下佟温语的周全,蒋贺之又严声道,“沈司鸿,如果你还认同自己是个男人,就别让心爱的女人替你背锅!”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电话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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