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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冷宫内。

抬眼望去，一片灰暗。

冬日的荒芜在这个偏远的宫殿发挥到极致，日光照进来却无半分温暖，只能感到刺骨的寒冷。

院子正中央站了一个女子，金色光芒洒在她那绯色织云锦华袍上，反射出四散的琉璃光芒，可再细看，就能明显看出这身袍子如今满是划痕，一头本精心打理的盘发也凌乱不堪。

她迎着日光而站，面上的娇蛮傲气仍丝毫未减退丝毫，仿佛还是苏烷洛第一次在慈元殿内看见她的样子。

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一切又没变。

钰贵人听到推门声怔了一瞬，看见来人是苏烷洛，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看着苏烷洛眼中微闪的怜悯：“你急着想来炫耀什么？他定会来接我的！”

就算满门被杀、沦落至此，她对盛铎……仍是有所期盼的吗？

苏烷洛听她语气里的笃定，抿了抿唇，与其让她在此等一个永不会来的人，越等越冷，愈等愈痛，不如趁早打破这弥天谎言，长痛不如短痛。

苏烷洛面上多了点坚定，眼神直直看向钰贵人：“造反谋逆可是大罪，你心知肚明他不会来了。”

“你乱说什么！陛下会来的！他那么宠爱我！我那么爱他！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钰贵人指着苏烷洛，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苏烷洛看她此番模样，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然后怜悯、哀痛皆从那对眸子诉了出来。

钰贵人似被这个目光刺激到，一把挥落了石桌上的茶盏。

碎裂声响起，伴随着她尖锐的叫喊：“收回去！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跌坐在身后那张石凳上，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声音近乎呢喃：“皇上是爱我的，皇上会来救我的……”

沉默之间，钰贵人的呢喃声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低笑。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下。

钰贵人抬头看着女主，眼中带着恨和复杂：“苏烷洛，我知道自己很可怜。”

“我不是傻子，我那么爱盛铎，怎么可能分不清他呢！”

苏烷洛一愣。

钰贵人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知道这几月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梦，他对我的一切宠爱，一切好都是有所图，我甚至知道……腹中这个孩子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利用我，将计就计铲除我家。”

说到这儿，钰贵人停顿了瞬，语气变得自嘲：“你看，我爱的这个男人这么厉害，却也这么狠。”

“哪怕是一场计谋，他都不愿与我亲热，反倒寻了个旁人来……”

话至此，她再说不下去。

苏烷洛眼神复杂。

原来她都知道？苏烷洛呼吸陡然沉重，本来想说的话也再没有出口的意义。

她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却听见钰贵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声音苍凉：“苏烷洛，你该比我清楚，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他今日宠你，明日便能杀你，小心落得如我一般下场。”

苏烷洛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继续往前走。

踩着月色回到慈元殿。

她刚踏进门，就瞧见坐在其中的盛铎。

两人四目相对。

无端的，苏烷洛脑中涌上了刚刚钰贵人的话，抿了抿唇，她刚想开口、

一太监突然从殿外冲了进来。

他跪在地上，语气慌张急切：“陛下，大事不好了！冷宫的钰贵人她……她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