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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政委的儿子叫傅小丰。耿力真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和傅小丰磨合到一起的。为了便于督促和辅导儿子学习，政委让耿力就住在自己家内，和傅小丰一个房间，上下铺。傅小丰下铺，耿力上铺。耿力刚从农村过来不久，家庭条件又是差的，所以在生活和言行上，傅小丰就看不起他，觉得他土。有时，耿力晚上不刷牙不洗脚就上床了。这时傅小丰就会尖叫：臭死了，臭死了，不要睡我房间。搞得耿力很不好意思。政委夫妇对耿力却是友善而关怀的。不仅是因为耿力给孩子补了课，更因为耿力确实是个勤快而朴实的小伙子，默默无闻地干活，把家中收拾得有条不紊。更有时，耿力做了一桌子面食，政委一家及耿力坐在一起，就显得特融洽，家庭关系也是和睦的。有时，耿力上厕所忘记冲了。政委妻子就会委宛地说：“小丰呀，上厕所后别忘记了冲，房间里有味道。”孩子小，不知道母亲的意思，还急赤脸地辩解：我什么时候上厕所不冲了？有时在饭桌上，政委妻子会挟菜给耿力，一边说：“这孩子，吃菜呀。”耿力会红着脸说：“阿姨，我叨着的。”傅小丰就会在一边笑：“我叨着的，叨着的，真老土！”这时，政委就会骂儿子：“你才把家乡话丢几天，就开始嘲笑你哥哥了？你刚来时，你同学也不嘲笑你吗。这才几天，就忘本了。你哥哪点都比你好。”

耿力头痛的就是教傅小丰英语。其实，傅小丰不是个笨孩子。学校教师也说，这孩子调皮捣蛋比别人都聪明，就是不用在学习上。其他课目，耐心讲解了都能懂。只是英语，没有基础，不要说读成句子，就是单词和二十六个字母都读不出。又是一门新语言，教过就忘记了。小孩子又是缺少耐心的，烦了就撒泼，书一扔不学了。耿力毕竟是年轻人，教烦了也是有火气的，对着耿力喝斥道：“你那成绩简直一b吊糟，你这么大了，还在读四年级，丢不丢人吶。”这话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就有点重了。又是娇惯的公子脾气，哪受过这种气，书一摔，人就在那儿哭了，推着耿力说：“土包子，你滚，你滚，不让你教。”耿力入伍到现在也没受过这种气，不仅自己书看不成，累死累活得还要受气，想着连队生活多好，还不如回去呢。收拾东西就要走。傅小丰哭声惊动了政委夫妇，推门进来，政委一脚就把傅小丰踹倒在床上。傅小丰趴在那儿，哭都不敢哭。也许一脚踢重了。耿力吓呆了。老婆心疼儿子，大声对政委说：“也不搞个清红皂白就打，哪有像你这样教育孩子的。”政委说：“你看看孩子都被你惯成啥样了，不是他错，难道是他哥错？”说到惯孩子，政委妻子就来气，怒斥着说：“你以前干啥了？都死了？把我们娘俩丢在农村不管，要是早几年过来，孩子成绩能这样差吗？”说着，老婆哭了。政委不想和老婆吵，推门走了。耿力见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心里怪内疚的，也就不好意思再走了，默默的又把东西放回了原处。没了政委，妻子也不好意思再哭了，擦擦眼泪对耿力说：“小丰年纪小，你大几岁，什么事要多让着点，他学习基础差，教时要有点耐心。”说完，也走了。

耿力决定先从所学的课本开始，让傅小丰记单词，读句子，首先是跟上教师的上课进度。功夫到了，就有了成绩，傅小丰终于能顺利读一些句子了，课本上一些简单短文也能读下来，尤其是文章的行白部分，读得很熟。虽然只是小孩子学儿歌一般，不懂意思，只知读出来，但至少走出一步了，而且发音都还不错。

一天中午放学，傅小丰嘭地把门推开，兴奋地大叫：“妈、哥，英语老师表扬我了！”一蹦一跳的样子，尽显一个少年孩子的欢乐。耿力问道：“老师为什么表扬你？”傅小丰说：“老师让同学起来读课文，我举手了，老师就让我起来读了。以前我可从没举过手呢。整个行白部分，只有一个单词由于紧张忘记了，其他部分读的比英语课代表读的都好呢。老师连说了两个‘verygood’。课后，老师还问我是不是参加了什么补习班，我说是我哥教我的，他是个当兵的，大专生呢。”一口气说了这么长，又由于兴奋，说得又急，脸憋得红红的，满脸霞飞。耿力说：“小坏蛋，哥哥哪是什么大专生，如果是，就不会到部队了。”傅小丰说：“哥，你知道吗，课后，我们同学都对我露出诧异的眼神，那几个平时和我成绩一样的同学，还过来问怎么一下会学这么好呢，刘名还让我以后教他呢。怎么样？我棒吧？”耿力说：“不错，有了提高，应该表扬。不过，还是要更加努力。其实英语是最好学的，把单词记住，课文读熟悉就行了。”傅小丰说：“哥，以后你每天都多教我点，把其他家课做完了，我们就学英语，周末全部学英语，我一定要把英语成绩赶上来。”有了兴趣，耿力就好教了。傅小丰调皮、玩耍也少了。每天回家，钻进自己房间就是做家课，人都变得安静多了。偶尔的饭桌上，妻子会对政委说：“我们小丰这段时间乖多了，这都是哥哥功劳。”政委也会说：“嗯，好长时间没被揍了，以前三两天被揍一次。”

一次英语测验后，傅小丰兴冲冲地对耿力说：“哥，这次考试可简单了，题目都在课文中读过，多熟悉的，我一边做题目一边读，老师还批评我，别让我出声呢。刘名想看我的试卷，我没给他看。”耿力问：“怎么样，能及格吧？”傅小丰说：“八十分没问题。”两天后，成绩出来了。傅小丰回到家，悄悄推开门，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耿力问：“考的怎样？”政委妻子说：“一定是不好，要好早炸了。这孩子就是这样，有点成绩就炫上天，考不好就闷屁一个。”耿力进了房间，看了看试卷——41分。还是基础薄弱，41分里有二十好几分是听力得到的分，其他的只有十来分，这十来分也是在选择题中得到的。一些句子、短语在课文中会读，可也不知什么意思，拿到试卷中，稍微变一下就不会了。可毕竟提高了很多。耿力抚摸着傅小丰的头，柔声说：“别恢心，你已有了很大进步，继续努力，成绩会更好的。”一句话，竟把傅小丰说得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耿力走出房间，对政委妻子说：“阿姨，小丰觉得自己没考了，哭了。”政委妻子说：“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以前哪会这样，考零蛋都无所谓。这都是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