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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这没头没脑的回答让人抓狂，抢在他的前面，周行云冲去楼下的厨房，之前在办公室做惯了各式的咖啡，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很快整好一杯，塞在章书玉的手中。

“请，快喝。”

一口，两口，三口，章书玉慢慢悠悠，摆出一副细细品尝的姿态，周行云虽然气不打一处来，还是忍了又忍，在面包机里给他烤了一片吐司。

“哇，好喝，”他还有余裕发出惊叹，“好好喝，怎么比我做得好喝那么多？”

“程风的妈妈，叫什么名字？”周行云扳正他晃晃悠悠的脑袋，再次问道。

“程风的妈妈？秦阿姨？”章书玉真的醒了，却将头一摇，“我不知道。”

见周行云的表情实在可怕，他动如闪电，端起吃的就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谁会特意记这些嘛，哦，要不你搜搜看，秦阿姨在市中心有家甜品店，挺有名的，叫……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周行云吼道。

“哦！对了！浮生若梦！叫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有个若字。

心急地搜索出这家甜品店的相关消息，消费偏高端，深受时尚都市男女欢迎，店内的甜点全部是手工制作，时长可达几十小时云云。周行云看了一篇又一篇报道，却丝毫没有找到程风母亲的半点消息，看来，她行事低调，只是个幕后不露面的投资人。

恨恨地合上电脑，周行云想通了，为何不用最直接最便利的方法呢？要来章书玉的手机，她给江露打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江露似乎心情很好。

“你好江露，我是周行云。”

“哦，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编不出理由，周行云索性开门见山，“程风的母亲全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啊？这个？我想想……是叫秦……秦……哦，叫秦若。”

秦若，她叫秦若。

是了……她是对的，她想的是对的……周行云僵在原地。

“喂？喂？你还有事吗……那我挂了。”

“啊，好……谢谢你了。”

天蓝莹莹的，木窗吱吱呀呀地关上前，一只花斑猫在对面屋顶的瓦上轻灵地走过，肉垫想必很柔软吧。秦若也曾有只黑猫，一丝杂毛也无，几能与她的黑发融作一体，但是母亲前几年怀了弟弟以后，就给送走了。

究竟是送走了还是别的，她不敢多想。

等下就是高中毕业典礼了，同班的小部分同学准备继续上大学，包括她最好的朋友蓓蓓，而秦若的学习生涯就到这里结束了，明天开始，她要在家里的猪肉店帮忙，成年了，至少应该帮家里省去一个人工的费用。

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差。

再接下来，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才是小镇姑娘的正道。秦若的心里空了一空。

李言也要去大城市里上大学了。

插上窗销，梳妆台的镜子里照出一个浅紫色的塑料发卡，她将它攥在手心，瞧着上面的光泽顺着圆弧形的边缘流淌，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哭，可还是忍不住。

有一轻一重的脚步上来了，秦若迅速地背朝着门，双手擦干眼角的泪。

“你去王阿姨的店里给你弟弟拿两瓶牛奶来，”母亲咂了咂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下去？”

“好的，我马上。”

麻利地将头发编成一个大麻花垂在颈后，刘海夹着李言送给她的发卡，穿着最喜欢的那条白底蓝花的裙子，秦若很快下了楼。

虽是清晨，可路面早就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暑气，秦若向来讨厌夏天，她厌恶出汗，更厌恶时常能看见的露着西瓜肚皮的男人，栾树的叶片上全是蚜虫排出的分泌物。高温下的阴湿，真是糟透了。

王阿姨的小卖部和他们家的肉铺遥遥相对，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她那心直口快，能说会道的泼辣性格在这一片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还善妒，曾因怀疑丈夫与另一条街开面店的孙寡妇有染，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带了一大群姑婆去兴师问罪，弄得人下不来台，闹得几乎要打官司的地步。

“小若啊，来拿牛奶？你怎么不喝的啦？”

“我喝了拉肚子。”

“真的伐？哦这个叫乳糖不耐受，好多人这样的，”王阿姨转向冰柜，新涂成玫红的指甲抓过乳白的牛奶，向秦若递了过去。

“哎，小若。”

这是个经典的独属于王阿姨的八卦表情，秦若抿了抿唇，“怎么了，王阿姨。”

“你和那个粮油店的二儿子阿认识的？你们同一个年级的对不啦？”

“认识。”

那是个高高壮壮，体型抵得上两个她的男同学，经常打架惹事，还曾给她递过情书，不过，王阿姨为什么问她这个呢？

“哎，那么，你觉得他人怎么样的？”

女人的眼珠灵敏地转了转，松弛的眼皮下，粗粗的眼线已经晕染了一小部分到高耸的颧骨上，秦若抱着冷冰冰的玻璃瓶子，液化出的水珠沾湿了手臂，她扭头跑回了家。

蒸笼里又全是肉包子，秦若只好拿了一个葱花卷吃了，母亲还在弟弟的房间里，她赶紧趁着他们出来前去了学校。王阿姨刚才的话不安地飘荡在空气里，远甚于已经升上来的太阳的威胁，走了一刻钟到了学校，秦若的脑门和鬓发间全是细密的汗。

“阿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蓓蓓看到，从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给她。

“好热，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