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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黑夜的路不是一般的难行,这条路谢锦年纵然已经走过了千百回,但在黑天瞎火下它依然陌生得如第一回走,她不敢开手电,只能凭记忆拉着赵姬跌跌撞撞地向前,好容易摸到了河边,那座小桥的位置,这里离家里已经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了,稍微安全了点。
谢锦年终于把手电筒打开,一路拉着赵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的方向去。
她们不敢走靠近村民屋子的路,好些人养有狗,晚上有人经过就会狂吠,只能踉踉跄跄在从大片大片的田梗中穿梭着,一点点地靠近学校的方向。一路上,因为赵姬跛了一只脚,她不清楚自己摔了多少跤,好几次连带着谢锦年也一起滚进了田里面,摔了一身的泥水,但两人不敢发出一句声响,互相扶持着爬起来,又跌跌撞撞地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等她们赶到学校的时候,谢锦年一看手表,已经三点四十分了。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平日里只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她跟赵姬在大雨里却用了翻倍的时间。
不能再耽搁了,六月的清晨来得很快,五点半不到就要天亮了,他们必须马上走!
来不及多想,她让赵姬站到了屋檐下,迅速地窜到了杨盛文宿舍的窗前,敲了敲窗户,轻声喊道:“杨老师~”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杨盛文点着手电筒走了出来,看见二人准时出现在门口,他惊喜道:“你们来了?”
谢锦年急急道:“杨老师,您准备好了吗?我们来得太晚了,现在得马上走才行。”
杨盛文的手电筒往二人身上晃了一下,不敢开灯,点燃了一根腊烛,轻声道:“快进来,把你们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再说。”两个人肯定在路上摔得不轻,都成泥人了。
谢锦年心里着急,但也知道一身湿衣服上路不方便,再急也不急这几分钟了,于是她拉了赵姬进了杨盛文的宿舍里,从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给赵姬:“快换上。”
赵姬没想到她居然还准备了给自己的衣服,沉默了一下后伸手接过了衣服。
杨盛文站在宿舍门口等她们换好了才进来,轻声道:“我在司机的酒里下了两颗安眠药,他估计以睡到大天亮,东西我昨晚已经收拾好全放车上了,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
谢锦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终于要走了,是死是活,只看这一回了!
前路茫茫,五道沟的山路于她而言就是万里长征,这第一步终于要迈出去了。
杨盛文有点担心地看着自出现后一句话也没说的赵姬:“赵大姐,准备好了吗?”
赵姬精神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吗?我终于能逃出去了吗?”声音凄怆,引人落泪。
杨盛文刚想安慰她,谢锦年却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美梦:“没有,一天没有到达天海市,依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万不能以为自己上车了就自由了。”
赵姬一愣:“难道人还能追上车不成?”
谢锦年现在却没空跟她解释,匆匆说了句:“我们路上再说吧。”
赵姬心神一凛,但也清楚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跟在杨盛文跟谢锦年的身后上了车。
杨盛文在司机熟睡的时候已经悄悄把他钥匙拿走了,此番坐上了驾驶室,看着后座上的两个女人,内心忽然涌起一阵矛盾拉扯。
理智告诉他此举并无不妥,为了要带走这两个人,他已经做了多番准备跟布置,断没有反悔的可能。但情感上,这两个女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又是如此的大雨,山路状况不明,稍有不慎就是两条人命。更别说他还这般算计了司机庞荣,五道沟就这么一辆车,也不知上面的领导会怎么处置他呢?
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车他只能暂时借用了,等出了五道沟到了天海市,他就把车开到警局门口,到时警察出手,应该能还给五道沟吧?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十五分了,再不走,天就快亮了,从三花村到丰收集市要走两个小时的路,若如谢锦年所言,只有穿过了丰收集市走上了千仞山的山道才算摆脱了三花村的人,那他们的确是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拧动了车钥匙。
汽车响了几下,熄灭了。
车里的三人大吃一惊,谢锦年跟赵姬的脸色更是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千算万算,三人都没有想过汽车会打不着火。
杨盛文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司机就在几米外的宿舍里睡着,虽然吃了安眠药,但夜深人静,汽车发动的声音又这么响,万一真把他吵醒了,他张口一呼,三人逃跑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夭折!
逃亡(2)
杨盛文擦了擦汗,低声道:“别着急,我再试一下。”重新拧了一下钥匙,引擎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也只比第一次多坚持了四五秒钟的时间,再次熄灭了。
杨盛文的心如坠冰窟,冷汗涔涔而下,手脚止不住地颤抖。他一生阳光明媚地长大,行事为人光t明磊落,从未做过如此令人心惊胆战之事,颇有种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意,特别是车子的主人就睡在几米开外,又临天亮,那安眠药的药效也不知道过去没有……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庞荣的房门,仿佛下一刻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大声地向周围的人揭穿他们逃跑的意图。
正慌乱间,赵姬忽然开口了:“再发动一次,应该是天气潮湿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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