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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等等，库吏？上京告状？

福康安悄悄撞了撞和珅的胳膊——不是吧？

和珅叹气，眼中的同情终于露出一丝真意——就是他。

徐子矜的哥哥，徐子丞，便是那位联系了不少大小官员上京告状，牺牲了性命却给他们留下了重要证据的可怜、可叹之人。

怪不得，他能联系到那么多不大不小的官员，原来老父是员外出生，而且看起来颇有名望；怪不得，他能一路到京，差点忘了，他上京的时候正是春试，这是唯一的借口。

这么说，这姑娘的哥哥已经……福康安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趁着徐子矜还跪在地上，用求救的眼神给青莲示意。

青莲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绞了绞袖口，其实她也早有感觉，只是没有结果，只能痴心妄想罢了。

最终，和珅无言，福康安尽量不与女子对视，还是青莲将徐子矜扶了起来，拍着她的手安慰着：“放心，我们会尽力帮你找哥哥的。这样吧，你若无处可去，可以住先在县衙里……”

徐子矜抬头，泪蒙蒙的大眼睛满怀希冀地看着和珅跟福康安，看得二人不免讪讪，徐子矜却咬了咬牙，再次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才福了礼，退下了。

青莲这才扶着椅子坐下，良久才幽幽看向低眉的和珅：“和大人，那个徐子丞……”

福康安忽然一把揪过和珅，大摇大摆直接走：“回京再找找吧，不早了，姨妈你也去休息吧！”

青莲正要说什么，福康安对着角门的方向努努嘴——一截雪白的裙角如花瓣般掩在墙角，在月色下，朦朦胧胧，氤氲着一丝沉重的忧伤。

青莲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言。

今夜，注定难眠。

洗漱完毕，和珅跟福康安一起吃了早饭，忽然听人来报，钱沛来了。

总算来了个管事的，终于能审案了——福康安虽有爵位，毕竟还没开府，又有永璟那封信在那里，审案这种事，还是请监察御史钱沛来主持为好。

和珅跟福康安对视一眼，和珅苦笑，福康安挑眉，只听“啪啦”一声，盘子落地，一盘子酱黄瓜汁全部泼到了和珅的衣服上，淡蓝色的长襟上留下一大片暗色的污迹。

外面的侍卫竖长耳朵却岿然不动——谁知道王爷跟和大人又突发奇想想玩什么了？

福康安没让他们失望，立马咋呼上了：“瞧你这笨手笨脚的，都弄脏本王的衣服了！”

和珅瞪他——弄脏的明明是我的衣服！

福康安抱手——我是王爷你是大臣，就是欺负你怎么了！

和珅心里狠狠抽打乾隆爷——您这个“十全老人”还真是个古往今来难得的帝王啊，都能弄出个私生子来，先帝爷怎么眼睛糊住了非选了您当继承人呢？

——其实这个问题，当今圣上的十阿哥和他的长子绵爵比您更想知道。

福康安已经洋洋得意地仗势欺人了：“和珅，你进来伺候本王更衣！对了，外面的，你们跟钱沛说一声，让他等等！”

“是！”侍卫们继续岿然不动——为可怜的和大人默哀。

换衣服……自然是两人一起换，福康安还算够意思，亲自上手给和珅扒衣服换衣服——他嫌和珅动作太慢。他那王爷服饰要繁复得多，一会儿就换好了，和珅还在那边磨蹭！

和珅磨牙：“那是因为你不需要洗脸！”

当然，福康安一边换，一边黏在人家身上咬耳朵：“永璟的事情，先不要告诉钱沛。”

和珅自己接过腰带系好，声音也很低：“钱沛不会想管的。”没开府的阿哥犯这种事儿，那是皇上的家事，没有哪个大臣想无故惹上一身骚。

“李桂官……我也暂时不想告诉他。”这才是福康安真正担心的。

和珅系好腰上的玉佩，然后抓着他继续耳语：“昨晚上抓了李桂官的那三个侍卫，可靠吗？”

福康安一边低头帮他理衣服上，一边烦闷低语：“一个是循亲王的人，一个是我的人，但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皇上的人。”

和珅转了转眼睛，笑着出主意：“其实没什么，钱沛只是监察御史，并非钦差。既然你不主持审案，那避嫌的态度就表明了。只要毕沅识相，皇上不会在意一个李桂官的。”

福康安忽然顿了顿手，忽然细心地抚平一个皱褶，一向趾高气昂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丝赧意：“你一开始就通知钱沛了是不是？多谢。”他到底还是不如这家伙周密……憋屈！

和珅好笑：“三少爷，你说过，现在我是你船上的人。你针对我，皇上只当我们是小孩子闹脾气嘻嘻哈哈就过去了，可是你若让他怀疑，那我也讨不了好。”

钱沛那只自命清高的老狐狸，最擅抓人把柄。福康安插手地方事务，事出紧急，不算有错，但是万一有人抓住机会秋后算账就麻烦了，与其到时候让“刚正不阿”的钱沛大人出来义正言辞地作证，不如现在就把他拖下水，到时候，他就不得不护着这只小豹子了——再怎么说，福康安也是他和珅的“原主”不是？总不能给别人欺负了去。

福康安立即恢复常态，眯起眼睛掐他：“你自作自受！”

和珅故意摆出一副苦脸：“好心没好报啊！”

终于，一身鲜亮的两人来见钱沛了，和珅的双颊粉红诱人，足以引起无限遐思。

“下官见过王爷。”钱沛只是个五品官，但是为人清正廉洁，和珅记得他的前世……颇有前途。

尤其是在弹劾自己的事情上，颇有前途。他和珅一辈子踩着别人上位，临了，也终于被别人踩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