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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隋莲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在黑暗里什麽也看不到。侧过身，伸出手去抚摸另一边的床，贴近鼻子去闻他留下的气息。以前他总是睡在这里。床的左边。一滴一滴地掉下眼泪，关上了空调，抱紧了薄毯，还是觉得冷，蜷缩著身体，开始泣不成声，哭到肩膀抽经，床单湿去大片。

终於，还是要独自捱过这漫漫长夜了吗？

早上，莲去cd店开门的时候，看到店门的玻璃橱窗被砸得粉碎，满地的光盘碎了一地。黎风走过来，把他重重地推倒一旁的墙上，单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不准你再去见易然，他是我的。”莲把头偏向一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黎风拿枪低住他的额头，“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只来砸店这麽简单。”

等黎风走了，莲走进一片狼藉的cd店，从收银柜台的抽屉拿出自己的那瓶kenzo香水。走到大街上，感受不到任何事情，如行尸走肉。站在街口，绿灯，红灯不停转换，路人匆匆，来来回回。巨大的城市冰冷坚硬。如人心一般。

就这样在街上走了一天，中途只在便利店停下，喝了一瓶矿泉水。手机一直响，是易然。一定是为刚才的事来道歉的。无所谓的。

傍晚走回公寓，一个面容猥琐，衣衫褴褛的男人站到他面前。颤抖著声音问“隋莲，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是以前在繁华上班的客人。没有什麽印象，只是陪过几次酒而已。

隋莲没有理他，迈出步伐，绕开他走到前面。“我为了你倾家荡产。现在什麽都没有了。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男人上来拉住他。隋莲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开。

“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我就知道。”

男人把衣服里的毒蛇抛到隋莲身上，毒蛇在隋莲身上咬了一口。脖子马上一阵麻痹，开始剧烈地疼痛。莲伸出手，把毒蛇甩开，趔趄著倒在地上。毒性强烈的响尾蛇在地上爬行，慢慢地爬过他的身体回到男人手上。男人冷笑了一声，骂了一句活该。哼著小调扬长而去。

感觉到毒素正在浸入自己的血液，神经，骨髓。就这样死去了吗？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为什麽眼前出现的还是你的脸，耳边响起的还是你的笑。

因为莲一直不接听自己的电话。易然担心了一个晚上，决定来他的公寓找他。走到楼下，却发现莲躺在地上，脖子上一大片红肿，脸色铁青，身体冰冷。

易然的心都沈到了底，上午黎风才砸了莲的cd店，易然一直想约他出来道歉。他却一直不接电话。晚上他就变成这样。易然抱起莲，心痛得如冰锥在扎一样。为什麽一直这麽傻，去捕风捉影。风和影怎麽可能被抓在手里。为什麽要执著於喜欢那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

21

莲躺在医院的病床躺了三天，打著点滴，身体忽冷忽热。这三天里，易然寸步不离他的病床，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莲一直很安静。很少说话，连夜里身体里的剧毒发作也没有喊过痛。他咬紧牙要忍住疼痛，下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印。

这天，莲醒来看到易然趴在他的病床边睡著了。看著易然，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情形。在繁华的包间，他第一天上班，遇到棘手的客人，毛手毛脚以後，硬要拉他出场。易然上来帮他解了围，带他回到自己家，温柔地按照他的意愿占有他，给了他美好的第一次性爱回忆。这麽多年里，总是在他身边默默守护著，总是挺身而出地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为他付出从不问回报。

易然真是个好人。如果自己爱上的是他，肯定会很幸福。可是，自己的心早就在多年前就跟别人许下诺言，要给对方一个永远。所以，易然，对不起。希望你幸福。

後颈浸入的蛇毒，蔓延到後背，一大片青紫泛起。皮肤起了泡，开始溃烂。医生说，可以马上安排手术切除，然後再植皮。易然立即要帮他安排时间作手术，他却拒绝了。只是让易然送他回家。回那个他和沈夜一起生活过的家。

到了家。莲在床边坐下。易然蹲在他身边，担心地开口“莲……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

莲笑著回答“嗯……”

易然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莲凑上自己的唇，吻干易然脸上的泪痕。说，“好。”

安顿莲睡下後，易然走出公寓。走之前又告诉莲，明天来接他去医院做手术。走在街上，易然对莲的怜惜丝毫没有减少。

隋莲。应该兀自开放在月下荷塘，洁身自好，高傲地顾影自怜。绝对不需要求得谁的爱怜。

易然把口袋里装著的两朵茉莉花扔到风中。从这一刻开始，他爱的只有莲。他要守著莲一辈子。

隋莲慢慢起身，今晚月色很好。月光洒进房间，偶尔还会有风吹来，卷起阳台上的白纱窗帘。以前这样的夜晚，他都会靠在沈夜的怀里，听沈夜在耳边诉说情人的细语。直到现在耳边沈夜那爽朗的笑声还不时响起。把糖果盒里最後一颗情人糖放进嘴里，甜蜜结束了。

後颈的皮肤胀痛著，化脓著，发出难闻的药味和脓水味。它们正在腐烂。如自己的灵魂一般。

“我们会再见的。”沈夜说。

“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苟且偷生的勇气我已经全部用尽了。”

浴缸放满了水。仅剩的一点kenzo香水撒了进去。你留在我身边最後的东西也用光了。没有脱衣服，就这样躺下去。在水里闭了一分锺的气，鼓足全身力气，浮出水面，拿起浴缸边上的剃须刀片，照见自己绝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