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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朱碧进去的时候，俞母正挽着袖子，说得兴高采烈。对面床的产妇羞得满脸通红，却又觉得新奇，忍不住要听。

对面的病床昨天还是空的。那柳太太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应当是今天才住进来的。朱碧只带了俞母一个人的饭量。不过想来，柳太太自然有自己的亲人照顾。

“妈……”朱碧向柳太太点了点头，打断俞母的话，俞母不开心地瘪了瘪嘴，却在看到饭盒时，眼睛冒出了亮光。

鸡汤的香味，很快就充溢了整个病房。除了鸡汤，还有几样小菜，一小碗晶莹透明的米饭。

俞母饭量大胃口好，朱碧也不敢多带。虽然前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更不用说生孩子了。但是，她也曾关注过怀孕期间应该注意的事项。孕妇，要注意补充足够全面的营养，但也不能肆意地吃各种营养品由着自己的胃口。否则，胎儿过大，容易造成难产。

虽然俞母生过三个孩子了，还是要注意。

“俞姐，你女儿真漂亮，又孝顺。”柳太太打量着朱碧，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孝顺？那是她应该的，你不晓得啊，我一个拉扯那么多孩子多辛苦。她又不是我亲生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她该对我好些，她再要不对我好点，就该下地狱了……”俞母一边喝汤一边咕哝，柳太太不由得捂嘴笑了起来。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中年女人穿着宝蓝色的绒缎旗袍，急匆匆地走到柳太太床前，握着柳太太的手，嗔怒道：“小珂，你怎么换到普通产房来了？家明不是给你订的高级产房吗？素嫂，把食盒拿出来吧，看少奶奶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

“妈，我不想住在那里，一个人怪孤单的。普通产房还可以和别人聊聊天，你看，对面床的俞太太就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很有经验。我和她说说话，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柳夫人这才看到朱碧和俞母，不自然地笑了笑，又对着柳太太说道：“可是，医院有医生护士的，你不要担心呀。唉，妈老了，也孤单啊。家明又是独子，妈就等着抱孙子呢，老天保佑，你这么快就有了。小珂，生完这个，再多生几胎，我这个老婆子就不会孤单了，呵呵……”

朱碧提着食盒，慢慢走出医院。

今天，在产房听到柳夫人和柳太太婆媳的对话，一直刻意去忘却的剧情，又清晰地印在了心底。

俞母是去年暑假怀孕的，暑假过后，碧菡胃出血，被萧依云救了，并带回高家。现在，俞母临盆在即，马上就是夏天了，台北也刮了两次小台风。如果是原著，现在的高家是阴云遍布，因为萧依云一直没有怀孕，高母和萧依云大吵，高皓天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然后，就是两个人一起去医院检查，却发现萧依云是先天性输卵管阻塞……

朱碧正想着，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吓得一激灵，连忙躲在了一楼大门后面。从门缝可以看到，是高皓天和萧依云，他们怎么跑到这个医院来了？

依云！依云！依云！这并不是世界末日呀！没孩子的人多得很呀！依云！依云！依云！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我根本不要什么该死的孩子！依云！依云！依云！你看我！你听我！”高皓天站在医院大门口，对着萧依云焦灼的狂吼：“依云！我不要孩子！”

萧依云一直是呆愣愣的，却骤然间回过神来，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面嚎啕痛哭，她一面高声的叫着：

“你要的！你要的！你要的！你要一打孩子，六男六女！你还要一对双胞胎！你要的！你要的！你要的！”她泣不可抑。

“天！”高皓天大叫着：“那是开玩笑呀！那是我鬼迷心窍的时候胡说八道呀！天！依云！依云！”他搂她、抱她、吻她、唤她：“依云，你不可以这样伤心！你不可以！依云，我心爱的，我最爱的，你不要伤心吧！求你，请你，你这样哭，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哭碎了。”

“我要给你生孩子，我要的！”依云哭得浑身抽搐：“生一打，生两打，生三打都可以！我要！我要！我要！哦，皓天，这样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依云，听我说，孩子并不重要，我们可以去抱一个，可以去收养一个，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不是吗？依云，”他抱着她，用嘴唇吻去她的泪。“依云，我们如此相爱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孩子呢？”“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我怎能使你家绝子绝孙！”她越想越严重，越哭越沉痛。“我根本不是个女人，不配做个女人！你根本不该娶我！不该娶我！”

“依云，你冷静一点！”高皓天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面对着自己，他眼里也满含着泪：“让我告诉你，依云，即使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即使我在婚前已知道你不能生育，我仍然要娶你！”依云泪眼迷蒙的望着他，然后，她大叫了一声：“皓天！”就滚倒进他的怀里。

这段对话，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熟悉。年少时候，朱碧曾一遍又一遍地看这一段话，甚至自己在房里高声朗诵，模仿高皓天和萧依云的语气。她曾经看这一段看得泪流满面，觉得高皓天是那么的痴情，觉得高皓天是那么的大度，那么地爱萧依云。

小时候，年少时，她想不通，结局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为什么会成为萧依云和俞碧菡一辈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