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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至少，今日的大爷一脸喜气，似乎真的很喜欢她。至少，今日的大奶奶笑意盈盈满脸善意，是一个宽宏大量的当家主母。

红烛高照，榴喜从此以后，就是大爷房里的人了。

二爷的身子差不多好了。这么简单就能恢复，我难以想象我之前看到的二爷，是一个病入膏肓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的人。除了不正确的治疗方式，只怕与七巧给他的打击也有关系吧。

参加完榴喜的家礼，我和二爷携手回去。

夜已经深了。姜府很大，曲廊环绕。一轮如蛋黄一般的月亮挂在高空。有风袭过，树叶簌簌作响。秋虫也不甘寂寞，躲在草虫里“叽叽”叫着。

秋季的白日，太阳还有些毒辣，能看到秋老虎威力。但是，一到晚上，便凉爽了。风灌进衣袖，又是微醺的状态，我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二爷看了看我，解下外袍披在我身上。靛青色的外袍，还残余二爷的体温。我看着二爷，不由暖暖地笑了——二爷，已经可以照顾我了。

见我笑得开心，二爷牵着我的手一用力，我便进了他的怀抱。我动了动身子，找着一个最舒服的地方，靠在他怀里。

大奶奶总是让我忧心，似乎有什么不确定在前面。但是，在二爷的怀里，却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已经改变了很多，二爷身子好了，老太太也不是那么讨厌我。之后的事情，只要我努力、小心翼翼，定不会像书里那样，二爷死去，七巧一家子都非常凄凉。

回到家里，洗漱一番就去床上歇着了。

平日这个时候，早就该睡了。但是，今天喝了些酒，心里有点烧烧的，怎么也睡不着。但是，如往常一般，我睡觉尽量老实，不翻滚，不乱动。

身边，二爷的忽地换了个姿势，靠近了我。二爷微带着酒味的气息打在我的脸庞，我心中有些紧张，越发一动不敢动，装作已经睡着了。

装着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成了睡着了。这一夜依旧是平平安安地度过。

第二天起来时比平日晚了些，我赶忙爬起来，唤祥云收拾自己。慌乱地挽了发髻，插上珠钗，我来不及用早膳，就要往老太太那边跑。

请安的日子，老太太特别不喜欢迟到的。无论她是什么时候起来，我们这些做儿媳妇的，必须要已经候在起坐间了。

不想，祥云按下我，说道：“老太太派小喜过来，说昨天大爷纳姨奶奶，大家都累了。今个儿早上，免了二奶奶的请安。”

“哦。”我淡淡地应道，“那么，大奶奶那边呢。”

祥云笑道：“今天，谁也不用去请安。不过……”

祥云看了看我，凑在我耳边，说道：“小喜说，老太太没了榴喜在身边，很不习惯。小双以前也很得老太太的喜欢，如果……”

难道，把小双再送回老太太身边？

小双在我身边几乎成了摆设。每天的打扫洗刷都是她的事情，我身边的轻巧事情都交给了祥云。

我正了正珠钗，说：“这种事情，得看老太太的意思。你们平日少嚼些嘴，上头的意思不是你们可以乱猜的。”

祥云说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我站到窗前，眼光不由得飘到小双身上去。

果真不一样了呢。我心中冷笑，小双一改平日颓败的模样，做起事情来干劲十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廊柱，她费力地擦着，身子一起一伏，几乎要把廊柱上的红漆擦掉了。

祥云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这才看出，大奶奶的心思之深。

一方面，她多年不育，不管原因出在谁身上，她都是被诟病的。为大爷要了榴喜，显出了她的大度她的贤德。

另一个，或许在她心中，从一个下人跃身成为了主子房里的人，是无上的尊荣吧。小双可不就眼巴巴地要做二爷的妾？这么一来，她便拉拢了老太太最宠爱的丫头，也获得了老太太的好感。

第三个，老太太没了榴喜，必定想念小双。当初，小双和榴喜一样是老太太身边的开心果。老太太喜欢她跳脱活泼天真浪漫的性子，曾一度宠得不行。若果，小双重新被老太太要回，我便又多了一个劲敌。谁知道小双会不会在老太太耳旁吹风呢？小双和我之间的矛盾，在姜家只怕不再是秘密。

别人是一箭双雕，大奶奶做的却是一箭三雕的事情。而且，这一箭箭都是朝准二房放的。大奶奶的心思，藏得可真深呐。难怪，以前的曹七巧什么都看不出来。

大爷已经是嫡子了，何必如此处处针对二房呢？除非……呵呵，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姜府家大地多，就算分作三份也不少了。有些人，只怕是想着独吞。

我盘算了一番，却不是很担忧。人是应该有点脑子，可是这脑子全部用在害人上的话，只会作茧自缚。大奶奶以为自己高明，就不怕榴喜产下儿子，代替她的位置吗？可知道，无子可是七出之罪，大爷甚至可以休掉她。

而小双和老太太的关系——现在的小双跳脱活泼也许还算得上，天真浪漫却看不出丝毫了。普陀山上香的事情，老太太心里定有自己的谱。

一个人如果不再天真浪漫了，那跳脱活泼也就成了刁蛮任性。

如此盘算了一番，我便懒得再想大奶奶的事情。

今日天气不错，既然不需要去向老太太请安，倒不如和二爷出去逛逛。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从没出过门。看时代，还是清朝，我前世这时候，还没有出生呢。而且，这又是京城，我心里边多了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