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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以前我们还算平等的,可是现在呢,你看看我,一旦跟错了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乔伊说:“你想得太多了。”
她推开他的身子进了卧室,他却把刚才那部片子带进卧室。卧室里还有一台松下电视机,dvd机也有一台,过去有一段时间他们喜欢在卧室看成人电影,后来张晓光心思就不在这方面了,他经常加班,早出晚归,机器就空闲下来,上面落满了灰。
他们接着看刚才那个电影,时间跳过去一段,情节有些接不上,当银幕上出现了亲热的镜头,张晓光问乔伊:“咱们还要看下去吗?”他们关掉电视,关掉dvd,关掉所有灯。他们变成了电影中的那对男女,在黑暗中很投入地做ài,他们同时感到,那种好感觉又回来了。
舞台
乔伊在舞台后面的侧幕旁看到雪狼,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她回想起几天前,她和丈夫走在十字街头,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这时候,雪狼从对面斑马线上走过来,他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舞着,半掩去他英俊的脸庞。他很自然地甩甩头,然后看到了她——
“那天我看见你了。”
“我也看见你了,两口子相亲相爱的,挺不错的嘛。”他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少讽刺我,那天——”
有两个打扮得像小蜜蜂似的女子二人组合,从雪狼和乔伊中间穿过去,他俩本能地向后让了一下,谈话就被打断了。舞台上的灯光亮起来“小蜜蜂”开始在一种紫色的光里跳舞,她们在跳一种很未来的舞,手臂如波浪在紫色的光里划动,她们身上的颜色随光线的变化而变化,忽儿紫,忽儿蓝。她们就像生活在水中的鱼一样,一层一层蜕变身上的颜色。
周围的声音十分嘈杂,音响设备似乎还没调好,不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后来音乐居然卡住了,发出一阵怪叫,然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弄得台上的两只“小蜜蜂”都快哭了,脸灰灰地从台上下来。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走到哪儿都是成双成对的,既像一个人的两个影子,又像两个人共有一张面孔。
“那天你去买什么了?”乔伊微扬着脸,看着眼前个子高高的雪狼,心想,即使一百次下决心不再跟这个人来往,一见到他,就什么全都忘了。
他说:“你真让我伤心,其实我是去给你买礼物的。”
“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因为喜欢。有一天我在街上闲逛,发现一只手袋特别适合你,可是当时没有买下来,错过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后来我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找遍整条街道,终于把它找回来,我好高兴啊。碰到你的时候,我正抱着要送给你的东西兴冲冲地往前走,没想到就看到了你跟别人在一起的那一幕。”
“是什么颜色的手袋?”
“深红。”
“拿来。”
“我放在家里了,待会儿排练完我带你回去拿。”
“可我今天得早回家。”
“早回家?早到什么程度?现在都9点多了。”
“反正不能去你那儿了,真的,我以后”
“你到底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就咱们俩在这儿说话,你别假装正经好不好?到底怎么了?讨厌我了?不再想再跟我交往下去了?还是他对你施加了什么压力?”
乔伊一个劲儿地摇头,被他问着问着,眼圈都红了,差一点就快哭出来。这时候,有人来叫他们俩准备上场,两人只好别别扭扭地分开。
这时候,舞台上出现了一个节目单上没有的节目,有个身穿孔雀蓝长裙的女人随着突然而至的音乐舞蹈起来,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她想要干什么。悠扬的音乐与她的舞蹈浑然一体,她的舞姿优美而独特,像个天生的舞女那样就连骨头都可能软成几节,她的胳膊在空中柔软地旋着,转着,翻着,揉着,仿佛是要把天上的月亮一袖子扫下来。
“这个人是从哪来的?没有安排舞蹈表演啊,这个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负责人走过来问乔伊,乔伊一脸茫然。台上的女人画着浓妆,看不太清她的脸。乔伊愣了一会儿神,忽然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舞蹈。
“对月独舞的女人?”她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负责人问乔伊“你认识台上这女人?”
“我我不能确定我”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跟她谈谈?”
“可是——”
没等乔伊把话说完“孔雀蓝”已经不见了,音乐还没有停止,但她人却消失不见了,是舞着舞着就不见的,就像一汪蒸馏水,灯光一照就蒸发了。
“怎么啦,你认识她呀?”雪狼走过来问。
乔伊犹疑不定地说:“也不是,只是觉得像我姨妈,有点面熟。”
“怎么可能这么巧?快去吧,该你上台了。”
她今天不断出错,好像见了鬼,手里的东西劈里啪啦往下掉,一会儿是签字笔,一会儿又是夹活页纸的夹子。她眼皮不停地跳,像是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哦,对不起大家——”
她说错话了。她主持节目一向很好,从不出错,今晚不知怎么了,一错再错。是不祥的预感在作怪吗。眼皮又跳——扑扑扑扑,高频率地抖动。总是说错,一遍遍重来。后来,活页夹干脆“啪”地一声掉在舞台上,台上台下顿时纸片儿飞舞,如一群从笼中放出的白鸽,扑楞楞直飞向台下坐着的几个大人物的脑壳。她对自己说糟了糟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啦我怎么啦。音乐声将她的声音淹没了,有歌手开始演唱。
“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疲惫。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也许颓废也是另一种美。”
乔伊手里拿着活页夹往后台走,银亮的光泽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就隐没在黑暗中。穿过幽暗的后台,墨绿色的幕布缓缓移动,好像有什么人躲在里面,乔伊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手里的活页夹变得像一块冰一样凉。
她推开化妆间的门,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哼着一支莫名其妙的歌,啦啦啦啦,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唱什么——在怕什么。里面很黑,她按亮一盏灯,那是一盏地灯的开关,灯光从地面朝上蔓延开来,她看到刚才在舞台上活蹦乱跳的那只“蓝孔雀”这会儿静静地吊在半空中,她以为是那件长裙,她还自言自语地说:“裙子怎么挂这儿呀?”待她发现那是个高高吊起来的人,她已经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来了很多人。
灯被全部打开。化妆间里变得像手术室一样明亮。
但是,没人敢上前把那个高高吊在上面的女人放下来。
雪狼说,让我试试吧。
剧院化妆间里贴有那个自杀的老女演员的照片,当然是她年轻的时候的。她一生都在扮演“蓝孔雀”据说是个舞蹈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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